第73章千灯如玉(1)
青槐在前方走着，心中敲了敲雪凝。
“刚才你吓小缃干什么？”
小缃从不知雪凝的存在，如今变成了兔子，竟能看到雪凝，青槐听雪凝讲述自是欣喜的，然而下一秒小缃就被雪凝张牙舞爪的模样吓了回去，令青槐十分郁闷。
这屏蔽他周遭一切女人的雪凝，连变成小缃的兔子也不放过？
雪凝闷声一笑：“我不是在帮你吗，那只小猫重燃斗志，难道不是你期望的？”
青槐被她一句话噎的无语，不再理她，回头和檀霜并行，与她介绍这座无名岛。
“虽说没有安隅城的结界，但大家都很默契地不会动武，毕竟通明、安隅、哀吟沼……谁也不知下一座坍塌的岛就在我们脚下，能过一天便是一天。”
“哀吟沼塌了？”檀霜并不了解状况，那莲华三子坐镇的哀吟沼怎么说塌就塌了？
“莲泽临死前用了启仙阵，不顾哀吟沼妖众的死活，那些无辜的妖众都被启仙阵吸走了灵力，我珍藏多年的补灵丹都吃光了，才堪堪逃了出来。”
“你们杀了莲泽？那哀吟沼又是怎么塌的？”
青槐欲言又止：“……这个，我跟黛砚猜测，这灵石，应该就是坐镇一方的镇岛之石，我跟黛砚拿走了坎灵石，哀吟沼就塌了……”
檀霜摊开空空的手心，想起灵石碎片已给了黛砚，不由道：“这灵石到底有何秘密？”
“我也不知，黛砚从哀吟沼出来后就变得很奇怪，三日三夜没命地练剑，我跟他说话，他一看过来，那眼神就能杀人。”青槐想起他打扰黛砚练剑时，那凌乱发丝间透过来的眼神，墨黑的瞳色中一抹赤红，杀意炽盛。他忙转移看话题：“我记得你用刀很容易走火入魔，怎么现在不怕了？”
檀霜初入通明之时，一刀斩杀数百妖众，而后灵力暴走，敌我不分，若不是黛砚和他合力制住檀霜，檀霜早已爆体身亡。后来檀霜见黛砚青槐因她重伤，心中生愧，不得不扔下刀法，幻化了双斧，虽修行进度不如长刀，但却有效克制了刀法随时会不受控制的困扰。
“小缃用灵石替我疗伤，修补了我的灵脉。”檀霜揉了揉怀里的兔子，抬眸微笑，“她如今就是我的刀鞘。”
青槐还想说什么，就听檀霜道：“如今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别拖后腿啊，呆木头。”
“拖后腿？要不是我当初——”青槐忽地止了声。
“当初你让着我？”檀霜嗤笑，看他愣在那傻傻的样子，没了聊的兴致：“我找小彤去，你好好想想下次怎么让着我吧。”
檀霜走远，青槐微叹了口气，雪凝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怎么，小树苗？后悔了？”
“后悔什么？”青槐揣着手臂，装作听不懂雪凝的话，“我是突然有一种当爹的宽慰，女儿长大了。”
雪凝冷哼一声，竟没再回话。
檀霜四下逛了逛，这无名岛除了有斩朔等人镇守外，竟如同人间般，贩夫走卒，地摊商家落于城中，一派无争之景。
不远处，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花灯吸引了她的目光。
“姑娘，来一盏，我这摊上的特别灵！”小贩见她有兴趣，忙不迭地推销。
“千灯会还没结束？”自安隅城消失后，她就不太记得住日子了，总觉过了太久。
“早结束了。”小贩笑道：“那日安隅城不是塌了嘛，这回是无名岛主新定的日子，就在今晚。”
“无名岛主？”檀霜想了想青槐提起的那个名字，“宝喜？”
“对啊，宝喜岛主真是年幼心善，肯收容我们这些无家可归，又没什么法力的妖。要是在其他尊主的势力上，免不了被挖了内丹夺了噬力。”
估计这命令都是斩朔代为决定的，檀霜实在想不了那偷东西的女童怎么能成为岛主。
小贩嘀嘀咕咕唠叨了一堆，檀霜买了一只玉兔灯提在手中，小贩千恩万谢送走了檀霜，迎来了下一位客人。
“妹妹，这盏蟠螭灯倒是很别致。”来的是一对姐妹。
“听玉姑娘好眼色，这蟠螭灯是我唯一从安隅城带来的宝贝，用的是哀吟沼晶玉，一旦点灯，可十日不灭，全幻境只此一盏了。”
“姐姐，你喜欢就买下来。”妹妹脆声道：“怎么卖的？”
“听红姑娘真是爽快，这灯二十枚玲珑晶石。”小贩眯着眼睛，一枚玲珑晶石等于百枚普通晶石，这盏灯独一无二，怎么着他也得卖个高价。
“太贵了……”听玉正要拒绝，却见听红抛出了一只乾坤袋：“我买了。”
小贩仔细数了数袋子里的晶石，几乎笑裂了嘴，“好，好，听红姑娘，听玉姑娘，二位再来啊。”
听红牵着姐姐离开集市，听玉却愁眉不展，那些晶石用来给听红养伤都不够，怎能为了这一盏灯破费。
听红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姐姐，我喝了那坛百日醉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这灵脉受损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只能慢慢修养，姐姐不是一直想要许愿吗？千灯会那日错过了，还好有弥补的机会，姐姐总说挑花灯要一眼看中与我有缘的灯，愿望才会成真，姐姐既然看中了，我当然要买下来。”
听玉叹口气：“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也没尽责，全是你在照顾我。”
听红道：“姐姐，家族被灭，只有我们姐妹逃了出来，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姐姐，我也活不下去的。”
听玉握着她的手，眼中怅然：“可惜我失去了记忆，也没什么法力，什么忙也帮不上。”
听红摇头：“姐姐，过去的事不重要，只要我们姐妹在一起，哪怕幻境坍塌，朝生暮死，我也不会有遗憾。”
“对了姐姐，你想许什么愿？”
听玉一愣，眨了下眼睛：“不能告诉你，说出口就不灵了。”
“连我都不能说？”
听玉认真思考了一下，“不能说。”
听红笑了：“那就不说，反正姐姐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山抹微云，天连碧霞。
夜色落下，无名岛上千灯燃起，比白昼更加喧哗热闹，商铺前挑起了灯笼，各个小摊贩也摆出了灵物妖器，想交换一件称心的物什。
“想不到离开安隅城，还有这样的祥和之地。”颜彤在斩朔的引路下，来到了集市，偶尔还能看到原在安隅城的熟面孔，碰到她互相招呼，心中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