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长伴卿侧(3)

“小缃，你别做傻事！”檀霜见她强行借用灵石之力，这对小缃来讲无疑是巨大的负担，轻则退化原形，重则魂飞魄散！

“小檀，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

“他们还在等你……”小缃的声音很轻，轻得淹没在雨中，“我也会等你……”

大雨滂沱。

冲散了一地的血迹，却浇不散檀霜心中的悲绝。

她的灵脉已被小缃用灵石碎片完全修复，那一点点灵力也开始在丹田凝聚流转，以她的修为，不须多日便可痊愈。然而……

小缃呢？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只够一人通行的凭虚阵安静地立在她的身旁，发出湛蓝色的光。

天地空茫，再无一人。

“啊……”她喉咙里嘶哑地发出声，却因声带未曾完全修复再次溢出了血。

“不行，不能伤了自己……这是小缃给的命……”她自言自语，在乱石堆中寻觅，“小缃，小缃，小缃……”

突然，一抹金色停留在她的眼中。

她放声大哭，比先前小缃还哭得更厉害，五官皱成了一团，却是那样哭着哭着又笑了，她抱起乱石堆中昏迷的一团小小金色，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妖生千年，她不怕岁月苦熬，不惧妄念魔障，不信天命劫数，却怕人间的生离死别，怕这条修行的风雨之途上，少了陪伴的人。

“小缃，我们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凭虚阵光芒一闪，熟悉的声音响起：“诶，看谁来了。”

青槐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出现的人，对黛砚道：“运气不错，竟能跟我们在无名岛汇合。真是有缘啊，檀霜！”后面那句是跟出现在阵法中的人说的。

檀霜少见地没有和他搭话，神色微凉，朝黛砚一步步走来。

黛砚发现了端倪，问道：“发生了何事？”

檀霜伸出了手，灵石碎片的项链似对黛砚有感应，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光。她淡淡道：“还给你。”

黛砚接过，檀霜转身而去。

“她怎么了？”青槐觉得这猫妖是不是被别人附身了。

黛砚望着檀霜的背影，“她将灵石碎片还给了我，只能说明一件事。”

“灵石碎片不是你给小缃——”青槐说了一半，神色震惊。当初檀霜再与黛砚有分歧，也绝不会拿小缃的生命开玩笑，如今归还了碎片，又不见小缃回来，难道小缃已经……

“我去融合灵石。”黛砚亦转身而去。

青槐左看右看，觉得黛砚太不近人情，又放心不下檀霜，最后叹口气，往檀霜离去处跑了去。

初来无名岛，青槐没想到这座浮岛竟是熟人的地盘。

斩朔把青槐三人引为上宾时，他那任性的小少主宝喜一脸不开心，摔破了大殿的门。而后青槐才发现，先前在安隅城的许多人都到了这里，包括颜彤兄妹与白蝉，还有常来打酒的彩虞卫风，以及那一对文雅的姐妹听玉听红，如今檀霜也到了，本事可贺之事，却少了一人。

青槐找到檀霜的时候，她在溪边静座，盯着溪流中摇摆的鱼，不知在想什么。

一只金色的耳朵从她的怀中冒了出来，接着，小小的兔子一跳一跳，落在檀霜的肩头。

“小缃？”青槐一愣，小缃这是化成了原形？

小兔子见到青槐，如见恶鬼，唰地又钻进了檀霜怀中，檀霜眉目黯淡，一手轻轻安抚着被惊吓的兔子。

青槐很不喜欢檀霜这个表情，像是要哭，又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你这样子才像猫嘛，你看哪知猫像你之前一样一直喊打喊杀的。”青槐见檀霜没理她，接着道：“是不是小缃调教的好？让她出来，我跟她道个谢啊，以后你要一直这么安静，我可要好好供着她。”

“滚。”檀霜转头看他，眼神冰冷。

青槐懒懒道：“你叫我滚我就滚啊，怎么，猛虎将军被拔了牙，就有气无力说这一句话？”

檀霜见赶他不走，抱着小缃起身就走，被青槐叫道：“檀霜！”

“我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你就想让小缃一直这样？”青槐在身后嘲讽道：“一只兔子能活多久，恐怕还没离开幻境就死了，到时候你是抱着尸体，还是另外再找一只？”

檀霜恶狠狠地回头，咬牙道：“她不是一般的兔子，她……她是小缃。”

青槐冷笑一声：“吸取不了灵力，又没有安隅城的护灵结界，怎么就不是普通的兔子了？”

见檀霜不说话，他继续道：“你看她连见到我都怕，明显已经失了灵智，怕不是小缃已经死了，你掩耳盗铃，随便捡了一只当作了她吧！”

“她是小缃！”檀霜大喊，一刀挥了过来。

青槐侧身一躲，轻身退远，刀光削断了他身后的大树。

青槐轻哼一声，“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你就带着你的小缃在幻境里待一辈子吧。”说罢转身而去。

他走得随意，心中却在数着数，一步，两步……十步，怎么还不说话，难道说的还不够？

“青槐。”檀霜喊住了他，他也是一愣，这檀霜多久没叫他真正的名字了。

“我要出去。”檀霜重复道：“我要出去，离开幻境，我要给她找到重新修炼的办法，她不会死！”

青槐心中大石落地，回头微笑：“好啊，我也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