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出府
十五天时间过去，在萨墨莎后续的辅助治疗下，莱茵已经差不多可以活动了，村雨回到了剑里，可以自由活动之后还是让诺勒来伺候她比较好，毕竟诺勒知道莱茵的习惯和喜欢的食物，在照顾人方面也更专业一些。在莱茵生活还不能自理的时候村雨这样不现实的东西自然好，但现在莱茵已经可以做些基本的事情，还是不要太麻烦它。“你现在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莱茵，把剑放下。”敲过门后诺勒端着煎蛋和牛奶进到房间里，看到莱茵正握着村雨比划，马上把早餐放到一边，从莱茵手里把村雨拿过，插回剑鞘，“在莎莎觉得你痊愈之前，别让我再见到你第二次拿着剑了，否则没收。”
但都已经快二十天了，自己基本没怎么动过，如果好不容易在冢原高干手下打好的底子白费了怎么办，想说，但诺勒的语气很严肃，莱茵怕他直接把村雨收走，只得作罢。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自己的剑术和动作，既然手瘾过不了，心瘾总是可以满足一下的。
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马上侧过脖子让开，一块石头飞进莱茵的房间，正看着那块来历不明的石头时，头被敲了一下：
“起这么早？”马里多桑斯蹲在窗框上，手里拿着一只信封，“我还以为重伤员得歇上好一段时间呢。”
“您怎么来了？”把椅子往旁边挪挪，马里多桑斯双腿一蹬，跃到房间里，扫视一圈莱茵的房间，实在称不上整洁。
“今天下午要举行赛特之刃的葬礼，我希望你能来一趟，毕竟他……”下面的话不太方便说，马里多桑斯止住，坐到另一把椅子上。马里多桑斯不想让莱茵因为这件事有什么负罪感，毕竟赛特之刃是自愿给她们断后的。
“他……没有家人，对吗？”马里多桑斯不说莱茵也明白，如果不是想让凯菲和自己活下来的话，以赛特之刃的本事完全是可以逃出生天的。
“对，阿萨辛行会就是他的家。”平静地说着，马里多桑斯已经不像回到行会的那天晚上一样激动。情绪再怎么发泄出来都是没用的，赛特之刃已经死了，就算自己马上去找七八十个人杀了也没用，人死不能复生，最起码复活一个人不在马里多桑斯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会去的，您……”
门被踹开，门外的莉薇娅已经把暮星拽满，一支魔法凝成的箭矢已经被拉到了极限，只要轻轻松一下手就会朝马里多桑斯刺来。见到坐在莱茵对面的是马里多桑斯后，莉薇娅把头歪歪，暮星也马上消散，“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从大门进来拜访别人？”
“职业病，不好意思。”如果是自己有什么事的话马里多桑斯还真不习惯从人家正大门进来找人，他觉得直接去自己要找的人所在的地方更方便。
“干嘛？如果是要让莱茵出什么任务就算了，我不同意。”自己是莱茵的姐姐，莉薇娅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既然作为一个人的长辈，那就得为这个人负责，莱茵现在伤还没好，如果要去做什么事的话肯定不行，别说自己，洛恩忒斯府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允许这件事——除了佣人们。
“她在行会的一个同伴在她负伤的这次行动中牺牲了，我找了整个奥斯特港所有的入殓师把他的尸体补全，今天是出殡的日子，”马里多桑斯看向莉薇娅，笑笑，“他生前跟莱茵还算要好，想让莱茵出席他的葬礼。”
“其他的呢？”
“没了，就这么简单，想让他的灵魂在死神那里见到自己的尸体前有几个熟人，心里也好过些。”
“记得把她给我送回来，还有，别让她干任何体力活，她伤还没好。”莉薇娅算是莱茵的家长，自然有权力决定莱茵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我可能让我最喜欢的阿萨辛冒着旧伤复发的风险做什么吗？”已经失去了赛特之刃这样一个得力的阿萨辛，莱茵作为行会的重点培养对象其重要程度上升了不少。如果她再出什么岔子，一是她的身份使然，二是她对阿萨辛行会的意义，马里多桑斯得疯。
“要穿丧服吗？”
“不用，我们阿萨辛有自己的习俗；”说完，马里多桑斯不再看着莉薇娅，转向莱茵，“这封信里面记了具体的时间和你要去的地方，到时候穿一身黑色的斗篷来，记得别胸针。”
也不道别，马里多桑斯说完就直接跨到窗台上一跃而下，莉薇娅无数次担心他会不会脚一滑跳下去的时候摔一跤，听到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莉薇娅松口气——虽然仅仅只是二楼，掉下去也没事，顶多就是断条腿折只手的，但他堂堂阿萨辛行会会长，摔倒什么的事情传出去了估计得被笑话一段时间。
“他，是因为我死的，”看着马里多桑斯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莱茵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莉薇娅，“所以，就算姐姐不同意，我也会去的。”
“为什么？你犯什么错了？”看来莱茵想跟自己聊聊，莉薇娅走到马里多桑斯刚坐过的椅子前，坐下。
“没，就，还记得我之前带回来那个想要您做的衣服的那个女人吗？”
“嗯，凯菲.莫瑞，记得，你在阿萨辛行会的第一个朋友，因为你带她回来诺勒还跟我和你哥哥抱怨了好多次。”
“他让我们先走，自己留在了那条走廊里，”煎蛋吃完，把牛奶放到唇前，喝一口，上嘴唇晕下一圈乳白，“然后，我成现在这样了，其他的就……”耸耸肩。
“那的确挺有必要去一趟的，他跟你很熟吗？”
“我不觉得，我不太喜欢他，但他的确挺厉害的，比我厉害。”
“不管喜不喜欢都得去啦，人家都因为你和那个凯菲死了，我陪你去？”还是放心不下莱茵，现在莱茵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在莉薇娅眼里都不太妥当。
“大家都是阿萨辛，你去凑个什么热闹呀？”释然一笑，拒绝了莉薇娅的提议，“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不该做的一律不做，不用担心我。”
下楼颇为困难，勉强在莉薇娅的帮助下莱茵才站到一楼的地面。信上说赛特之刃的葬礼要在下午三点举行，莱茵觉得反正迟早得下来，正好也好久没跟洛恩忒斯府上的人一起吃饭什么的了，不如就跟洛恩忒斯府上的人一起吃个午饭，之后就在一楼等着时间差不多去参加赛特之刃的葬礼。
吃完饭，萨墨莎和莉薇娅搬把椅子坐到莱茵身边，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确找不到什么太好的话题，只是想给莱茵个陪伴。时间差不多，莱茵扶着椅背起身，跟两人讲一声就离开了洛恩忒斯府。要去的公墓离洛恩忒斯府大概有个五六公里，以莱茵的身体状态的话步行肯定是不靠谱的，路边雇一架马车，特地跟车夫说明自己的情况让对方驶得慢一些，再废了一番力气坐到车上。
许久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去观赏奥斯特港的风采，莱茵看着窗外一幕接着一幕闪过的景色，不免感慨——这个地方从自己诞生到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仅仅只是二十余年就已让莱茵有些陌生，那从建港之初到现在，奥斯特港该怎样地翻天覆地过呢？
这次的委托金就以赛特之刃的名义捐给奥斯特港吧，莱茵这么想着。自己没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就欠了萨墨莎一万第纳尔是短期内自己最大的支出，赛特之刃是为了自己和凯菲死的，凯菲有家庭，莱茵倒是无所谓这些，那就以他的名义把钱捐了，让奥斯特港里的人能记住他？当然，莱茵不觉得有什么用，捐赠这种事情会有多少人放在心上？如果是直接送到那些人口袋里可能还会心存感激。在港城中央的纪念碑上加个名字？毫无意义——可能会有一点。
但怎么说，就算没用也得做吧，多少事情是明知毫无用处也得去做的。虽然莱茵跟赛特之刃的确称不上什么熟人，朋友都不是，但自己的命放到埃修洛特和曼尔拉弥斯的悬赏里可是无价之宝，赛特之刃用肉身给自己换来了一条生路，十多万第纳尔该出。
看到路边一个卖花的小贩，莱茵想买束花带到赛特之刃的葬礼上去，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没带钱，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