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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特之刃这个名字

刀刃划过面前男人的喉咙,马里多桑斯扫视一圈,之前还熙熙攘攘的屋子里已成了一片血的汪洋。收刀回鞘,找到洗漱的地方,把脸上的血洗干净。快步往门口走着,三十多年前的夏天跟三十多年后没太大的区别,贫民区偶尔吹来的带着咸酸味的空气让马里多桑斯忍不住皱皱鼻子,实在闻不惯这样的空气,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逃离这片刺鼻。

“你……你是谁……”男孩手里抱着的面包落在地上,激起一些泥水,看到男人斗篷底端的血,有些害怕。

“我?”

“对,你。”

“你是谁?”

“我……来给这家人送食物……”马里多桑斯的气场让男孩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死了。”

“啊!”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马里多桑斯身后,男孩从马里多桑斯的斗篷下钻过,进到屋子里,一声嚎啕击破周围的宁静。

马里多桑斯受托来刺杀一个躲在这里的官员,因涉嫌叛乱而被通缉,逃到这里后用自己身上带着的钱住在贫民区里,马里多桑斯站到男孩身边,捂住他的嘴,按到地上,弯刀贴在他的脖子边:“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唔……唔……”嘴被放开,但男孩并不敢说话。

“你是他的孩子?”

“不……不是……”

“那为什么哭?”

“他对我……很好,给我吃的还……给我衣服……”

把眼睛挪开,既然是这么无聊的事情自己就连刀都懒得动了,马里多桑斯起身,想离开这间屋子,这附近的污浊的空气让自己实在难受得厉害。腿被抱住,有些生气,低头看看抱住自己的有些脏的小手,马上抽刀转身——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之后还能活着,除非自己死了。

男孩的无助破开刀锋,跟马里多桑斯的双眸相撞;寒光在自己面前停住他也没有被吓到,用眼神向马里多桑斯求助着:他穿的并不像个穷人,至少能看到的首饰看起来比这个每天给自己钱的老爷还要好些,或许他能帮自己——自己并不想死,至少不是饿死、冻死。

“你叫什么名字?”叹口气,再把刀收到刀鞘了,蹲下来,把男孩扶起。

“我……我不清楚……”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冷酷了数百年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让面前的人感受自己的温柔。

“我不知道,先生。”

“你是孤……你一个人?”

“对……先生……”男孩顿顿,指着马里多桑斯别在腰间的弯刀,“他被你杀了我又要饿肚子……你能……”

把食指竖到唇前,马里多桑斯牵住男孩的手,一路从贫民区带回在港城中心的阿萨辛行会。

“哟,会……会长?”酒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杀人如麻,让人闻名骇然的男人居然牵着一个男孩回来了?

“准备些吃的,再给我弄一杯曼尔拉弥斯蜜酿和一杯温牛奶;去那,坐着。”打开边上的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斗篷放到一边,扎好头发,回到男孩身边。

“那天,马里多桑斯大人的眼里第一次流出光——你懂吗?光,人性的光。”老酒保不知还剩几口气,对自己的儿子说,“那天我才知道,就算他看起来是一座冰山,任何擅自接近他的人都会被冻成碎片,但他也会心软。”

温斯顿接过他父亲的职位,来到阿萨辛行会任职的时候,当初的小男孩已经成了一个中级阿萨辛,蓄着跟马里多桑斯差不多的长发,腰间也跟马里多桑斯一样悬一把弯刀,人们叫他“赛特之刃”——据说这个名号还是马里多桑斯给他取的,人们才知道该叫他什么。

沉默寡言,孤僻冷漠,这是温斯顿对他唯一的印象,他甚至每次坐到吧台点东西的时候都不太跟自己说话,只是用手指指自己要喝的酒,就继续保持沉默,坐在自己面前,注意力只集中在桌面上,不往任何地方多看一眼,也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马里多桑斯很喜欢派他出去执行委托,每次看到他身上没有一处异常地回到行会时,马里多桑斯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再悄悄隐回那扇不常开启的门后,或许谁都不知道,包括赛特之刃自己本人,但温斯顿知道,他这么做过许多次——温斯顿对行会内部什么东西该是什么样的很熟悉,稍微一点的变化他都会注意到。知道了这个人对马里多桑斯可能意义非凡之后,温斯顿慢慢开始试着跟赛特之刃交谈,刚开始赛特之刃只会送给他一个看弱智一样的眼光,但一段日子下来,赛特之刃会用简单的“哼”“哈”“嗯”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成为阿萨辛大师的时候,是两年前,马里多桑斯在他报名参加阿萨辛大师考核的时候眉头用力上下动了一轮——他怕这个三十岁的年轻人被狠狠揍一顿,躺在床上几天动不了,又希望他可以通过考核,让那些杀组的人看看自己养大的人是什么样的。

脸上带着几处淤青走出来,跟马里多桑斯打了个照面,马里多桑斯第一次在他长大后当着他的面夸他,在考核之后的年会里,马里多桑斯甚至敬了他一口酒。他记得,马里多桑斯的夸奖很简单,但他一辈子只听到过一次:“干得好。”

没有太多感情,也没有什么波动,简单的三个字,成了赛特之刃剩下两年人生里的追求。甚至在断气前的最后一个瞬间,赛特之刃也希望马里多桑斯能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一句:

“做得好。”

其实在小的时候,马里多桑斯更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成为一个学者,或者是一个诗人——自己有足够的资金供他云游四方,让他去任何他感兴趣的学院学习,但受马里多桑斯影响,他开始对刀剑很感兴趣,慢慢开始跟马里多桑斯学习耍刀弄剑的技巧,到他成为阿萨辛大师的时候,刀法剑技在行会里已经堪称技冠群雄了。

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雪,一片不干净的云慢慢压下来,笼罩在奥斯特港的上空,进到行会的时候几片雪花落在自己兜帽帽檐。赛特没太往心里去,这只是自己争取马里多桑斯的夸奖的一次机会而已,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离开行会的时候雪很大,赛特之刃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莱茵,在几次去马里多桑斯的房间聊天的时候马里多桑斯跟自己说过,奥斯特港奴隶市场的主人卡里亚斯.卡.洛恩忒斯介绍了一个人来行会,年纪很小,但很有灵性,赛特之刃第一次见到莱茵的时候就知道马里多桑斯说的是她了。这个极有天赋的女孩儿和温斯顿是自己仅有的两个朋友,不管他们在心里怎么看,赛特之刃是这么认为的。

赛特之刃在那一瞬间开始思考起他的人生,或许自己生下来就是个错误,三十多岁的他没有经历过任何其他人经历过的事情,仿佛他从出生之后就注定要认识马里多桑斯,被他带回阿萨辛行会,成为一台杀戮机器,莱茵跟自己则完全不同——她有来自整个洛恩忒斯家的疼爱,有卡里亚斯的关照。捋捋心情,回头看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两人,眼神决绝地打在面前的叛军们身上,刀光一闪,在前面的几个叛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弯刀就已经剜走他们的生命。

挡开朝自己过来的矛头,再俯身避过挥砍过来的锋刃,干净利落的寒光又切断一个叛军的脖子,把弯刀撤回到自己脑后,步子往前用力一跨,锋刃止在空中,持刀的手摇晃几下,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兵器。

奈何,敌人实在太多,喘着气,看看握着长矛的手,一行血从他的嘴角渗出,闷哼一声,刀刃再撇开一颗人头,赛特之刃往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伤口,眼前花得厉害。

“这个人……真的是个怪物。”看着只剩一口气的战友在地上蜷缩着往后蠕动,这支小队的队长感叹一声,再没人敢主动往前走一步。叛军们的畏惧让赛特之刃忽然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已经被打到好多下了。

好像自己腿上插着四五发弩矢,胸口上的肌肉也早便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时候右胸上的一处箭伤就会涌出血液,腹部被砍中的那一剑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太好,毕竟被捅了两枪还挨了一剑。

低头看一眼,惨淡地笑笑,整张脸涂满了血,身上也时不时地还会有血流出来;把本该留在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塞回去,几乎把力气用尽,还是握不住马里多桑斯送给自己的刀;放出袖剑,他还能再给莱茵她们争取一些时间,还能碾碎几个人的命运。

又是一杆长枪刺到自己的腹部,赛特之刃倒在血泊里,垫在他身下的叛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砍飞,落在墙边。赛特之刃眼前慢慢变暗,嘴唇似乎在颤抖,似乎又没有,他不知道。或许死亡,在有的时候就是一种解脱,赛特之刃不为自己这么早就要死而难过,他只是想身后的两个见过他从未见过的光景的女人能活下去。

“走上阿萨辛的路,无论如何都不能怪罪命运——命运不站在阿萨辛这边,阿萨辛就是为破裂别人的命运而生的,”马里多桑斯把精铸的弯刀放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你想好了吗,赛特,要踏上阿萨辛这条路。”

“为什么……我们毁了别人的命运,命运就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呢?”赛特之刃不解——十五六岁的孩子并搞不太懂马里多桑斯在说什么。

“有因必有果,我们毁掉了太多人的命运之后,神明自然不会答应,报应迟早会降到我们头上,不仅仅是你,迟早有一天,命运的车轮也会把我轧得粉身碎骨,”揉揉赛特的头,“我刚刚说的仅仅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当拉着命运之车的骏马在你身后咆哮的时候,不要畏惧,也不要逃避,勇敢地去面对——我们谁都逃不掉命运的制裁。”

“我想我懂了,马里多桑斯大人。”把弯刀用双手捧起,挂在自己腰间,最小号的斗篷有些大,拖在自己身后看起来不失滑稽。

“抱歉,马里多桑斯大人。”心里这么想着,头狠狠地撞到地上。

他知道,自己倒下去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站起来了,但这是他给自己的任务,是自己的救赎,而只要能让自己身后的两个女人活下去,赛特之刃就算成功地救赎了自己。

“终于,小心点绕过去。”看着面前修罗一样的男人终于倒下,叛军队长心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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