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浪贵公子与侠盗

燕子添是东城有名的富家子弟，父亲为官期间多次受贿，收取大量钱财，家底丰厚。父母相继去世以后，燕子添继承了全部家产，不多时，他遣散了家里的所有仆人。

一天夜里，他独自坐在庭院里赏月。一蒙面男子入室劫财。燕子添的脖子被架上一把利剑，他见到那男子鼻子以上的半副面孔，觉得有点眼熟，很快想起曾在民间流传的画作里见过他，他知道此人就是劫富济贫的侠盗——铁骨。

燕子添听说他素来只劫钱财，不伤人性命，镇定了些，他笑道:“大侠来得正是时候。”

燕家的所有金银珠宝都让铁骨拿了去，只留下祖宗传下来的这间老宅。燕子添知道这些不义之财将会流散到那些穷苦百姓的手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二天，燕子添收拾行囊，带上干粮和两套粗布衣衫，漫步出行，四海为家。燕子添平日里不爱喝酒，常背一壶在身，装满温热茶水。起风的早晨，常闲卧在河边的草丛里赏景，兴起之时，起身饮茶作诗。

他饱读诗书，爱画风景画，钱花光了，就当街为人画画换取生活费。因长年流浪，燕子添面容衣着邋遢，与一般乞丐别无二致。他有时住在郊外的破屋里，有时到别人家里借宿，常帮无儿无女的穷苦老人干粗重活儿。

燕子添擅长画梅花和柳树，人家要他画别的花草与山水，他也肯画。

有一次，一个对自己相貌颇为自恋的富家小姐，非常欣赏燕子添所作的画，要他为她画人像。燕子添婉拒了她，说自己只画风景画。围观的人哄笑起来，富家小姐羞怒而去。没多久，冲上来一帮人，砸掉燕子添的摊位，原来是富家小姐的哥哥前来替妹妹出气。“臭要饭的，摆什么架子呐！”富家公子骂完了燕子添，还抡起拳头要打他。

燕子添是文弱读书人，哪经得起他动手，只能东躲西躲，嘴里叫那富家公子消消气。

富家公子问他到底画不画，燕子添不知哪来的胆量，仍是说只画风景。围观的人大笑不止。富家公子来了气，抢过仆人手里的鞭子要抽他。刚抽中一下，鞭子便被人狠劲儿抢了去。燕子添抬头一看，正是那晚所见的侠盗，铁骨。铁骨身手了得，用不了一盏茶时间就收拾得富家公子落荒而逃。

燕子添感激他出手相救，请他到客栈吃肉，两人畅谈许久。问起铁骨为何到了此地，铁骨说自己向来四海为家，走到哪处就在哪处歇脚。

燕子添以茶代酒敬他，片刻，他耿直地说：“铁骨大侠，我敬佩你的仗义，只是侠盗到底不是磊落之事，以你的身手，何不谋得一官半职，光明正大为民请命。”

铁骨听从了他的劝告，但他信心不足，做惯了盗窃之事，遇到官兵难免会下意识地作出畏缩之态。

燕子添担心他临阵退缩，决定陪他上京赶考。两人长途跋涉，历尽艰辛，多日以后才到达京城。两人欣赏彼此的情义，结拜为兄弟。铁骨从此金盆洗手，经过重重考试，终于成为一名武官。

铁骨上任那天，燕子添亲自画莲花，作为贺礼送给他:“大哥，今日送你莲花图，望你初心永存！”

铁骨在任期间，深得百姓拥戴与圣上的赏识。有一次，圣上微服出巡，在铁骨这里见到那幅莲花图笔触不凡，问起此画的出处。铁骨说了燕子添的名字，并向圣上夸赞了他的才学与品行。圣上提出要当面考他，给他官位。

铁骨到处寻找燕子添，两天后才找到他，并对燕子添说了这件事。这次，铁骨反过来劝他:“兄弟，你腹有才学，圣上的考题自然是难不倒你的。若能谋得文官之职，与我一起为百姓做事，岂不完美！”

燕子添摆摆手:“大哥，你知道我自由惯了，志不在当官，请你替我向圣上美言几句，饶了我吧！”

铁骨只好不再勉强他。

圣上听见铁骨传来的话，哈哈大笑:“这个燕子添，真是怪人！”

此后，燕子添仍是四处漂泊，过着清贫而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