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布鲁克漂流记 - 西朗夏天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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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现在的生活幸福愉悦。我遵从上帝的指引,听从命运的安排。甚至,我认为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有社交的日子还要舒心。因为,每当我抱怨没有人可以交谈时,我便责问自己,同自己的思想交谈,而且,通过祷告同上帝交谈,不是比在世俗人群中交际更好吗?

此后五年,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的主要工作,不是为了维持一年吃用而顺应时节种水稻和大麦,晒葡萄干,储存食物,就是带着那把枪天天清晨出门跑步,顺便打些动物。在此期间,除了这些日常工作外,我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给自己又造了一只独木舟,最后确实也做成功了。为了把独木舟引入半英里外的小河里,我挖了一条运河,有六英尺宽,四英尺深。先前做的那只实在太大,我始终无法把它放到水里去,也无法把水引到它下面来。这是由于我事先没有考虑到船造好后的下水问题,而这问题是我应该预先考虑到的。现在,那艘独木舟只能躺在原地留作纪念,提醒我下一次应学得聪明些。

这一次,我没能找到一棵较合适的树,而且,还需把水从半英里以外引过来。然而,当我看到有成功的希望时,就不愿放弃这一机会。我一直渴望着能坐着小船去对面的大陆,因此,即使造船的时间长约两年,我也没有丝毫的厌倦或是偷懒行为。

我造的第一只独木舟是相当大的,因为我想用它渡到小岛对面的那块大陆上去,其间的距离约有四十海里。遗憾的是,新造的船太小,不可能渡过那么长的海域,这违背了我对它的期望。可是,我至少可以用这条小船,沿岛航行一周,实现我环岛旅行的夙愿了。

为了实现环岛航行的目的,我要把样样事情做得既周到又慎重。

甚至,我在小船上安装了小小的桅杆,还用珍藏的帆布做了一张帆。

你们知道,我从大船上取下的帆布多得很,且一直放在那里没用过多少。

安装好桅杆和帆之后,我决定坐船试航一番,结果发现小船走得相当不错。于是,我在船的两头都做了小抽屉或者可以说是小盒子,里面放粮食、日用品和弹药之类的东西,免得给雨水或浪花打湿。除此之外,我专门在船舷内挖了一条可以放枪的长槽,甚至为了防潮,我还做了一块可以盖住长槽的垂板。

我又把我的那把伞安放在船尾的平台上。伞竖在那里,也像一根桅杆,伞顶张开,正好罩在我头上,挡住了太阳的势力,像个凉篷。从那以后,我就常坐在独木舟上在距小河适当距离的海面上游荡。后来,我急于想看看自己这个小小王国的边界,就决定绕岛航行一周。为此,我先往船上装粮食,装了两打大麦面包(其实不如叫大麦饼),又装了一满罐炒米(这是我吃得最多的粮食),一小瓶甘蔗酒,半只山羊肉,还有一些火药和子弹,准备用来打山羊。除此之外,我还拿了以前提到的在水手箱中找到的两件水手值夜的衣服放在船上。我准备把一件拿来当作铺被,一件拿来当作盖被。

我成为这个岛国的国王己第六年了,或者说,我流落在这个荒岛已第六年了。反正怎么说都可以。在这第六年的1月6日,我开始了这次环绕小岛的航行。这次航行所花费的时间比预期长得多,即使小岛一点不大。因为我在东头遭遇了一大片岩石,航道被阻。岩石向海里延伸,差不多有六海里远,这些礁石有的露出水面,有的藏在水下。准石外面还有一片沙滩,约有一海里半宽。因此,我不得不把船开到远处的海面上,绕过这个岬角航行。在刚刚发现这片礁石的时候,我就想返航,其一是不清楚绕外海

要多久;其二是担心我不能回到出发地。于是,我就下了锚——我用从船上取下来的一只破铁钩做了锚。

我把船停稳当后,就带枪走上岸。我爬上一座可以俯视岬角的小山,在山顶上,我看清了岬角的全部长度,决定冒险继续前进。从我所站的小山山顶向海上放眼望去,看见有一股很强很猛的急流向东流去,差不多一直流到那岬角附近。我进一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因为我发现,这股急流中隐藏着危险。如果我把船开进这股急流,船就会被它冲到外海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岛上了。说真的,假如我没有先爬上这座山观察到这股急流,我相信一定会碰到这种危险的。因为,岛的那边也有一股同样的急流,不过离海岸较远,而且在海岸底下还有一股猛烈的回流。即使我能躲过第一股急流,也会被卷入回流中去。

刚好那两天那儿一直吹东南风,风力大且风向正与我上面提过的急流相反,所以那两天附近的海面波涛汹涌,我就在那儿停留了两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靠近海岸航行,就会碰到大浪,如果我远离海岸航行,又会碰到急流,所以怎么走都不安全。

第三天早晨,海上风平浪静,因为在夜里风已大大减小了。于是我又冒险前进。可是一开船,我又犯了个大错误,足以给那些鲁莽而无知的水手作为前车之鉴因为我一靠近岩石群,当时我离开海岸的距离还没有我的船那么长,就发现自己陷入一股激流,就像磨坊闸门里冲出来的水那样的激流。它来势是如此凶猛,裹挟着我的船一直向前冲去。我用尽一切办法,想让船避到激流边上去,却毫无用处。无奈地被远远冲离左边的激流,这时恰恰没有一丝风。

我只得拼命划桨,但还是无济于事。我感到自己这下子又要完蛋了。因为我知道,这岛的两头各有一股急流,它们必然会在几海里以外汇合,到那时,我是必死无疑了,而且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过这场灭顶之灾。那么,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倒不是淹死在海里然后葬身鱼腹,因为现在风平浪静,而是活活饿死。不错,我曾在岸上抓到一只大龟,重得几乎拿都拿不动。我把龟扔进了船里。此外,我还有一大罐子淡水。但是,如果我被冲进汪洋大海,周围没有海岸,没有大陆,也没有小岛,我这么一点点食物和淡水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我才明白,只要上帝有意安排,它可以把人类最不幸的境遇变得更加不幸。我也因此深深地感到,我那荒凉的孤岛是世上最可爱的地方,而我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重新回到荒岛上。

我怀着热切的心愿向它伸出双手。“幸福的荒芜小岛啊,”我说,“我将永远看不到你了!”然后,我又对自己说:“你这倒霉的家伙,你将去何方?”现在,我开始责备自己生来不知感恩,我是一直在为自己孤独的处境苦恼,而现在我会不惜一切,只要能让我回到岸上那儿去。可见,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不亲自经历更恶劣的环境,就永远看不到自己原来所处环境的优越性;不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懂得珍惜自己原来享受的一切。眼看自己被冲进茫茫的大海,离开我那可爱的小岛已有六海里多远,我从心底里感到我的小岛确实可爱无比。看到回去已经没有指望了,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的内心是多么惊恐。但是,我还是拼命地划桨,直到脱力为止,同时,尽可能保持往北的方向。也就是向激流边缘,漩涡所在的地方划过去。约莫中午光景,太阳过了子午线,我忽然感到了一丝风,向东南偏南的微风。这使我心情稍微振奋了一点。约莫是过了半个多钟头以后,风稍微变大了。这时候,我同那座岛的距离已经相当远了,只要有一点儿云或者碰上雾蒙蒙的天气,那我一定要完了。因为我未带罗盘,只要我看不到海岛,我就会迷失方向无法回去。幸好天气始终晴朗,我立即竖起桅杆,张帆向北驶去,尽量躲开那股急流。

我刚竖起桅杆张好帆,船就开始向前行驶了。我看见四周海水较清,就知道激流已经在附近转换方向啦。因为在激流势头猛的地方,颜色是浑浊的。果然,不久我发现,在半海里以外,海水打在一些礁石上,浪花四溅。那些礁石把这股急流分成两股,主要的一股继续流向南方,另一股被礁石挡回,形成一股强烈的回流,向西北流回来,水流湍急。凡是知道在即将被处决之前得到暂缓处决令是什么滋味的人,或者眼看要被强盗杀害而得到拯救是什么滋味的人,或者经历过那种类似的绝境的人,都不难猜测我眼下是怎样一种又惊又喜的心情,我是多么欣喜地把船开进这条漩涡形成的水流。此时,正当风顺水急,我张帆乘风破浪向前,那欢快的心情是不难想象的。这股回流一直把我往岛上的方向冲了约三海里,但与先前把我冲向海外的那股急流相距六海里多,方向偏北。因此,当我靠近海岛时,发现自己正驶向岛的北岸,而我这次航行出发的地方是岛的南岸。这股回流把我冲向海岛方向三海里之后,它的力量已成了强弩之末,再也不能把船向前推进了。我发现自己正处在南北两条激流中间,而两条激流相距大概三公里。我刚才说,我正好处于两股激流之间,且已靠近小岛。这儿海面平静,海水没有流动的样子,而且还有一股顺风。我就乘风向岛上驶去,但船行慢得多了。

大约下午四点钟,在离海岛不到三海里的地方,我看到了伸向南方的岬角,这一点我前面也已提到过。正是这堆礁石引发了这次祸端。岬角把急流进一步向南方逼去,同时又分出一股回流向北方流去。这股回流流得很急,一直向正北。

这不是我要航行的方向,我的航线是要往西走。考虑着风很大,我就向西北方向斜插过这股回流。约莫一小时后,我离海岛就只有一海里的距离了。趁着当时海面平静,很快我便顺利上了岸。

上岸之后,我立即跪在地上,感谢上帝搭救我脱离大难,并决心放弃坐小船离开孤岛的一切胡思乱想。我吃了一些所带的东西,就把小船划进岸边的一个小湾里藏在树底下。不知不觉的,我就躺在地上

陷人了睡眠。这次航行使我疲惫不堪,筋疲力尽。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驾船回家。我遇到了这么多危险,知道照原路回去是十分危险的,而海岛的另一边,也就是西边的情况,我又一无所知,更无心再去冒险。我就指望着第二天顺着海岸向西行进,希望找到一条可以停泊我的小战舰的小河,准备在需要它的时候再来取。我驾船沿岸行驶了约三海里,找到了一个小湾,约一英里宽,愈往里愈窄,最后成了一条小溪。这对于我的小船倒是一个进出方便的港口,就仿佛是专门为它建立的小船坞似的。我把小船停放妥当后,便上了岸。仔细地环顾四周,看看这是哪里。

我很快就发现,这儿离我上次徒步旅行所到过的地方不远。所以,我只从船上拿出了枪和伞(因为天气很热)就出发了。经过这次后怕不已的惊险航行后,我为在陆地上行走感到十分安心与舒适。傍晚,我就到了自己的茅舍。屋里一切如旧,因为这是我的乡间别墅,我点点把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艰难地爬过围墙,躺倒在树荫下,深吸一口气。渐渐地陷入了睡梦,我实在是太疲倦了。不料,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瞬间将我从梦中惊醒。

“布鲁克?费里斯克!布鲁克?费里斯克!可怜的布鲁克?费里斯克!你在哪儿,布鲁克?费里斯克?你在哪儿?你去哪儿啦?”

亲爱的读者,你们不妨想想,这有多么让我吃惊啊!

开始我睡得很熟,因为上半天一直在划船,下半天又走了不少路,所以困乏极了。虽然我被惊醒了,但是整个人还未清醒过来,仍然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因此,我以为只是睡梦中有人在唤我名字。但那声音不断地叫着“布鲁克?费里斯克!布鲁克?费里斯克!”终于使我完全清醒过来。这一醒,把我吓得心胆俱裂,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睁大双眼看向喊声的方向,我那只鹦鹉正停在栅栏上。啊,原来是它在和我说话呢!这些令人伤心的话,正是我教它说的,也是我常和它说的话。它已把这些话学得惟妙惟肖了,经常停在我的手指头上,把它的嘴靠近我的脸,叫着“可怜的布鲁克?费里斯克你在哪儿?你去哪儿啦?你怎么会流落到这儿来的?”以及其他我教给它的一些话。

但是,明知道喊我名字的是这只鹦鹉,我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转心神。首先我感到奇怪,这小鸟怎么会飞到这儿来的?其次,为什么它老守在这儿,不到别处去?但在我确实弄清楚与我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我那忠实的鹦鹉后,心就定下来了。“波儿。”我边喊它边伸出手来,这只可爱的会说话的小鹦鹉便像往常一样飞停在我的大拇指上。接连不断地对我叫着“可怜的布鲁克?费里斯克!”并问我“怎么到这儿来啦?”“到哪儿去啦?”仿佛很高兴又见到我似的。于是我就带着它回老家去了。

浑浑噩噩地在海上漂了这么些天,我实在是受够了。现在我需要好好地休息几天,回想一下这几天的经历。我很想把小船弄回海岛的这一边来,也就是我的住所这一边,但想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至于岛的东边,我已经去过那儿,知道不能再去冒险了。一想到这次经历,我就胆战心惊,不寒而栗。而岛的西边,我对那儿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运气糟糕,那边也有同样的激流在航线上,我无法预料我会不会遭受同样的危险,甚至我很可能被卷进激流,又被冲到海里去。想到这些,我便决心不要那小船了,尽管我花了好几个月的辛勤劳动才把它做成,又花了好几个月的工夫引它下水进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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