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布鲁克漂流记 - 西朗夏天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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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在这种情况下又过了将近两年。在这两年里,我头脑里充塞着各种各样的计划,一心想着逃离孤岛,尽管我自己也知道,我那倒霉的头脑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折磨我的肉体。有时候,在明知那艘船上没有什么我需要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冒险出海去取东西的时候,我会突然涌起去那艘破船上查看一番的勇气。有时候,我又想乘小舟东逛逛西走走。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现在有我从萨累逃出来时坐的那条小船,早就冒险出海了。而那个时候,就算没有航行的方向,不知道去哪里,我也不在乎了。

普通人常见的通病,就是不知足,老是不满于上帝和大自然对他们的安排。现在我认识到,他们的种种苦难,至少有一半是由于不知足这种毛病造成的。患有这种病的人大可以从我的一生经历中得到教

训。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正是由于我不满足自己原来的境况,又不听父亲的忠告——我认为,不能接受教训,实在是我的“原罪”,再加上接下来我犯的种种同样性质的过错成了我陷入这种悲惨境地的必由之径。当时,造物主已安排我在巴西做了种植园主。如果我自己不痴心妄想发财,而是满足于财富缓慢地积累,这时候我也许已成了巴西数一数二的种植园主了,然而现在,我孤单地沦落在这荒岛上,一去二十几年,生活悲惨、孤寂。

虽然我在巴西经营时间不长,但就是在那段短短的时间里,我还是获利颇丰。如果我继续经营下去的话,现在至少已经拥有十几万葡葡牙金币的家产了。那个时候,我的种植园已经走上了正常的轨道,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步发展。可我偏偏把这一切丢弃,甘愿去当一名船上的管货员,只是为了到几内亚去贩卖黑奴。

现在想来,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呢?要是我守住家业,只要有耐心,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同样可以积聚大笔财富,我不是也可以在自己的家门口,从那些黑奴贩子手里买到黑奴吗?尽管价钱昂贵一些,但是我压根儿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儿差价,冒如此大的风险。

但是,每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都会有这样一个毛病。不经过多年的磨炼,不用高昂的代价获得人生的阅历,是不会明白自己的愚蠢行为的,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的天性就是不知满足,总想获得更多,也不甘心安于现状。所以,我头脑里老是盘算着逃离荒岛的种种办法和可能性。为了使读者对我后面要叙述的故事更感兴趣,在这儿我不妨先谈一下我这种荒唐的逃跑计划最初是怎样形成的,后来又是怎样实施的,以及我实施这一计划的根据。

从那艘船上回来后,我就在城堡里过起了平静无波的生活。就像深山里的隐者。我把独木舟按原来的办法沉入水底隐藏好,过着以前那样平静的日常生活。现在的我拥有以前没有的钱币,但这些钱并没有增加我的财富。因为金钱对我毫无用处,就像秘鲁的印第安人,在西班牙人来到之前,金钱对他们也是毫无用处的。

一晃,我在岛上度过了二十四年的光阴。现在正值雨季三月。天夜里,我躺在吊床上,银(zhdn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形容心里有所忍念或心事重重,难以人睡。我很健康,没有病痛,没有什么不舒服,心情也很平静,可是怎么也合不上眼,就是睡不着。可以这么说,整个晚上都没打过盹。

那天夜里,数不尽的人生往事在我的回忆里掠过,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粗略地回顾了自己一生的历程。我回想起自己怎样流落到这荒岛上,又怎样在这儿过了二十四年的孤寂生活。

我想到,来到岛上的最初几年,我怎样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后来,在沙滩上发现了野人的脚印后,又怎样焦虑恐惧,过着优心忡仲的生活。我并不怀疑,也相信以前野人也一直到岛上来的,而且可能时不时的有几百人来到那沙滩上。但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会担惊受怕。那时,我无知且无惧,尽管有危险潜伏在身边,我也过得快活自在。我想,如果不知道有危险,就等于没有危险,生活就照样无优无虑,十分幸福。由此,我悟出不少有益的道理。造物主对人类的认识进行一定的限制,恰恰是他的英明。所谓无知者无畏,虽然人类经常处在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可一旦让他们发现这些危险,肯定就会心烦意乱,精神不振。而如果不能看清事实真相,对周围的危险一无所知,那么,人们就会过着泰然宁静的生活。

我这样想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么多年来我在这荒岛上一直所面临的危险。这种危险是实实在在的,可是,我过去却经常坦然自若地在岛上走来走去。也许,当时恰好有一片山坡,一棵树或者黑夜隔开了我,才使我免遭最悲惨的灾祸——被吃掉。如果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就会马上把我抓起来,就像我抓只山羊或海鳖一样。同样,在他们看来,把我杀死吃掉,也不是什么犯罪行为,就像把一只鸽子或鹬杀了吃掉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犯罪行为一样。我衷心感激我伟大的救世主,如果我不承认我的感激之情,那我就不诚实了。我极为谦逊地承认,他总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及时搭救我,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一定早就不可避免地落人残酷无情的野人手中了。这些念头想过之后,我又想到了那些畜生的天性——那些吃人者的天性。我想,上帝如何能容忍他创造的一些生物落到如此灭绝人性的地步,不,堕落到甚至比野兽还不如,连自己的同类也吃的地步?我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不得其解。于是,我又想到另一些问题:这些畜生究竟住在什么地方?他们住在对面的大陆上,这一点不错。他们住的地方离我这儿有多远?他们为什么要冒险这么远的离家出海?他们驾的是什么船?他们既然已经来到我这儿,我干吗不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料理好我的事务,这样我岂不是可以上他们那儿去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一旦到了那里我该怎么办;也没有考虑过万一落入野人手里结果会如何;也没有考虑过万一他们追杀我,我又该怎样逃命。不但如此,我甚至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我一上大陆,那些吃人者必然会追杀我,不管他们来自什么部落,所以,我是绝无逃生希望的。即使我运气好没有落在他们手里,我怎么去弄吃的呢?何况我也不知道要把船划到哪个方向。

总之,所有这些,我都没有想过。那个时候,我全身心都想着划着独木舟渡过海峡,顺利到达对面的大陆。我认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是世界上最悲惨不过的了,除了死亡,任何其他不幸都比我目前的境况强。我想,只要一上大陆,我就会得救。或者,我可以像上次在非洲那样,沿着海岸线,慢慢划行着独木舟,一直驶到有居民的地方,从而可以获救。而日,说不定还会碰到文明世界的船只,他们就一定会把我救出来。

而这么做,我还想不到比死亡更惨烈的后果,况且,死了倒还一了百了,也算是把所有苦难都熬到了头。

请读者注意,我当时心烦意乱,性情急躁,所以才产生了上述种种想法。原因如下:长期以来,我一直麻烦事不断,而登上那艘船后又大失所望,我可以说是被折磨得再也沉不住气了。我本来以为上了那艘船已经接近实现我那个最迫不及待的愿望了,这就是说,可以有人讲讲话,可以听听我现在待着的是什么地方和这个地方的一些情况,还想知道我能否得救。这些都是我冒险上船所迫切追求的目的,可是结果一无所获。所有这些都使我头脑发昏,感情冲动。在此之前,我已心情平静,只想听天由命,一切凭上天做主。可现在,心情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了。我好像没法把思维转向任何事情,只想着驾船到大陆去的计划。而且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简直使我无法抗拒。

有两三小时工夫,强烈的欲望使我激动得心跳加剧,热血沸腾,好像得了热病一样。当然,这只是我头脑发热罢了。

我就这么想啊想啊,直想得精疲力竭,直至昏昏睡去。也许有人以为,我在睡梦中也会登上大陆。可是,我没有做这样的梦,却做了一个与此毫不相干的梦。我梦见自己像往常一样,一大早走出城堡,忽然看见海面上有两只独木舟载着十一个野人来到岛上。他们另外还带来了一个野人,准备把他杀了吃掉。突然,他们要杀害的那个野人一下子跳起来,撒腿狂奔,希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睡梦中,我恍惚见他很快就跑到我城堡外的浓密的小树林里躲起来。我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其他野人并没有过来追他,便走出城堡,微笑着向他招手示意,让他安静,不需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他。他急忙跪在地下,仿佛求我救救他。于是,我向他指指我的梯子,叫他爬上去,并把他带到我住所的洞穴里。由此,他就成了我的仆人。

我一得到这个人,心里就想,现在,我真的可以尝试着探索那片大陆了。这个野人可以做我的向导,告诉我该如何行动,什么地方可弄到食物,什么地方可去,什么地方不可去。正高兴地细数着他的作用,我就醒过来啦。起初,我觉得自己大有获救的希望,高兴得无法形容。及至清醒过来,发现那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情,不仅被失望和沮丧的情绪俘虏,懊悔不已。

但是,这个梦境却给了我一个启示:我若是想摆脱孤岛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弄到一个野人。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收服一个被俘虏的野人。但要实现这个计划也有其困难的一面,那就是进攻一大群野人,并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这种做法可以说是孤注一掷

之举,难保不出差错。不仅如此,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做法是否合法,还值得怀疑。再说,一想到要流这么多血,尽管是为了我的得救,我的心也直打哆嗦。我前面也已经谈到过我为什么不应该主动去攻击野人的种种理由,所以我在此不必再啰唆了。另外,我现在还可以举出种种其他理由来证明为什么我应该攻击这些野人。譬如说,这些野人是我的死敌,只要可能,他们就会把我吃掉。再譬如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是为了拯救自己,这是一种自卫的行动。因为,他们若向我进攻,我也不得不还击。我说,尽管有这些理由为我要采取的行动辩护,我对为了自己的脱困得救而让别人流血,还是于心不安,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再怎么着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么干。

我内心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心里十分矛盾,各种理由在我头脑里反复斗争了好久。最后,要使自己获救的迫切愿望终于战胜了一切,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也要弄到一个野人。

现在,第二步就是怎样实施这一计划,这当然一时难以决定。由于想不出什么妥当的办法,我决定先进行守候观察,看他们什么时候上岸,其余的看那时的情况,随机应变吧。

这样决定之后,我就经常出去侦察,一有空我就出去。这情况真叫我丧气、这么久的等待,开始闹得我心烦意乱。因为这一等又是一年半以上,我差不多每天都要跑到小岛的西头或西南角去,看看海面上有没有独木舟出现。可是,这么长时间中一次也没有看到,真是令人灰心丧气,懊恼至极。但这一次我没有像上次那样完全放弃希望,相反,没想到这次拖得越久,我要把事情干成的心愿反而更热切啦。总之,我从前处处小心,尽量避免碰到野人,可现在却急于要同他们

碰面了。

此外,我认为自己有充分的能力驾驭一个野人,甚至两三个野人也毫无问题,只要我能把他们弄到手就行,我可以使他们完全成为我的奴隶,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任何时候都可以防止他们伤害

我。这个认知使我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空想,计划无从实现,因为很久很久野人都没有出现。

自从有了这些想法之后,我就经常会想到这件事,可是一直没有解决,因为一直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

这样大约又过了一年半光景。一天清晨,意料之外的,我发现五只独木舟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人都已上了岛,但却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来的人这么多,完全弄乱了我的原定计划。因为我知道,一只独木舟一般载五六个人,有时甚至更多。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船,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我孤身一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野人呢?因此,我只好悄悄躲到城堡里,坐立不安,一筹莫展。

可是,我还是根据过去的计划,积极地准备战斗武器,以便一有机会,立即行动。我等了好久,留神听他们的动静,最后,实在耐不住了,就把枪放在梯子脚下,像平时那样,分作两步爬上小山顶。我站在那里,尽量不把头露出来,唯恐被他们看见。我拿起望远镜

进行观察,发现他们不下三十人,并且已经生起了火,正在煮肉。至于他们怎样煮的,煮的究竟又是什么肉,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都围着火堆手舞足蹈,舞步野蛮且没有章法,不过他们按照自己的步子,跳得激情而热烈。

正当我观望的时候,从望远镜里又看到他们从小船上拖出两个倒霉的野人来。看来刚才他们是被放在那儿的,现在被带出来要宰杀了。我看到其中一个被木棍或木刀乱打一阵,立即倒了下去。接着便有两三个野人一拥而上,动手把他开膛破腹,准备煮了来吃。另一个俘虏被撂在一边,可能是想过一会儿再动手拿他开刀。就在这时,这个可怜的家伙看见自己手脚松了绑,无人管他,以为是有了逃命的希望。

他突然跳起身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沿着海岸向我奔跑过来。

我是说,他正飞速向我的住所方向跑来。

我得承认,当我见他朝我这边跑来时,我真的是被吓坏了。因为我认为,那些野人必然全部出动来追赶他。这时,我看到,我梦境中的一部分开始实现了:那个野人必然会在我城堡外的树丛中躲起来。

可是在梦中,那些野人没有来追他,更没可能发现他躲在树丛里;但是现实中,是这样吗?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后来,我发现追他的只有三个人,胆子就大一点了。尤其是我发现那个野人跑得比追他的三个人快得多,而且把他们愈甩愈远了。只要他能再跑上半小时,就可完全摆脱他们了。这时我萌生了极大的勇气。

在他们和我的城堡之间,有一条小河。这条小河,我在这本书的开头部分曾多次提到过。我搬运破船上的货物时,就是借助这条小河搬上岸的。我看得很清楚,那逃跑的野人必须游过小河,否则就一定会被他们在河边抓住。当时潮水正在上涨,那逃跑的野人一到河边,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下了河,只划了三十来下便游过了河。他一爬上岸,又迅速向前狂奔。后面追他的那三个野人到了河边。其中只有两个会游

水,另一个却不会,只好站在河边,看其他两个游过河去。又过了一会,他一个人就悄悄回去了。这其实救了他一命。

我注意到,那两个会游水的野人游得比那逃跑的野人慢多了。他们至少花了一倍的时间才游过了河。这个时候,我脑海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冲动。我要找个仆人,现在正是时候。说不定我还能找到一个伴侣,一个帮手呢。这明明是上天召唤我救救这个可怜虫的命呢!我立即跑下梯子,拿起我的两支枪——前面我已提到,这两支枪就放在梯子脚下。然后,用同样的速度,来到小山顶,翻过小山,向大海跑去。我抄了一条近路,跑下山去,插身在追踪者和逃跑者之间,向那逃跑的野人大声呼唤。他回头望了望,起初仿佛对我也很害怕,其程度不亚于害怕追赶他的野人。

我一边做手势示意他过来,一边慢慢向后面追上来的两个野人迎了上去。当他俩走近时,我一下子冲到前面的一个野人跟前,用枪杆子把他打倒在地。当时我之所以不想开枪,是担心其余的野人听见枪声。其实距离这么远,枪声是很难听到的。即使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也看不见硝烟,所以肯定会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第一个野人被我打倒之后,跟他一起追来的那个野人就停住了脚步,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于是我又急步向他迎了上去。当我快走近他时,见他手里拿起弓箭,准备拉弓射箭,箭头直指我。我不得不先向他开枪,一枪就把他打死了。于是,那逃跑的野人这时也停住了脚步。这可怜的家伙虽然亲眼见到他的两个敌人都已经倒下,而且看起来已经必死无疑,但还是被我的枪声和火光吓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神情呆滞,既不进也不退,看得出来,他更想逃走,而不是向我走过来。

我向他大声招呼,做手势叫他过来。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向前走走停停,再走走再停停。看他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的样子,我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成了我的俘虏,也将像他的两个敌人那样被杀死。我又向他招招手,叫他靠近我,并做出种种手势叫他不要害怕。他越走越近,而且每走十到十二步,就要跪倒在地,对我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我对他微笑,显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招呼他走得更近些。最后,他走到我跟前,再次跪下,吻着地面,又把头贴在地上,把我的一只脚放到他的头上,好像在宣誓愿终身做我的奴隶。我把他扶起来,对他十分和气,并千方百计叫他不要害怕。

然而,事情还没完呢。那个被我用枪杆打倒的野人其实并没有死,刚才只是被我打昏了,现在正苏醒过来。所以我指给被我救的野人看,告诉他,那个野人没有死。他一看,对我说了几句话,虽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对我来说却是那样悦耳动听,因为这是我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和我说话,以前我最多也只能听到自己自言自语的声音。当然,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那个被打倒的野人,已经恢复到可以坐在地上的程度了。

我发现被我救出的野人又有点害怕的样子,便举起另一支枪准备射击。这时,我那野人做了个手势,要我把挂在腰间的那把没鞘的刀借给他。于是我把刀给了他。他一拿到刀,就走近那个野人,一挥手,一下子砍下了那个野人的头,其动作之干脆利落,胜过德国刽子手。这让我大为惊讶。要知道这个人在此之前,除了他们自己的木刀外,恐怕还从未见过一把真正的刀呢。难道是他们的木刀也能这么锋利?可以一刀断头?后来我了解到,事实确实如此。他们的刀虽然是用很硬的木头做成,却做得又沉重又锋利。再说我那野人砍下了敌人的头,带着胜利的笑声回到我跟前。他先把刀还给了我,然后做了很多我不能理解的手势,把他砍下来的野人头放在我脚下。

也许,最让他感到惊讶和迷惑不解的,是我怎么能从这么远的距离把另一个野人打死。所以,他用手指了指那个野人的尸体,做着手势要我让他过去看看。我也比画起了双手,尽量让他看懂我允许他过去看一看。他走到那死人身边,简直惊呆了。他两眼直瞪瞪地看着死人,然后又把尸体翻来翻去,想看个究竟。他看了看枪眼,子弹正好打中那野人的胸部,在那里穿了个洞,但是并没有很多血流出来,因为那个人一中弹就死了,血液都来不及流出来,就只留在体内了。等他取下那野人的弓箭回到我跟前,我立即叫他跟我离开这地方。我用手势告诉他,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敌人即将追上来。

他弄懂了我的意思,用手势表示要把两具尸体用沙土埋起来,免得被追上来的野人发现蛛丝马迹。我打手势叫他照办。他马上干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就用双手在沙土上刨了一个坑,刚好埋一个野人。他把尸体拖了进去,用沙土盖好。接着用同样的方法,埋了第二个野人的尸体。我估计,他总共只花了一刻钟,就把两具尸体埋好了。然后,我叫他跟我一起离开这儿。我一开始并没有把他带回城堡,而是带着他去了岛那边我发现的自然洞穴。我这样做是有意不让自己的梦境应验,因为在梦里,他是跑到城堡外面的树丛中躲起来的。

到了洞里,我给他吃了些面包和一串葡萄干,又给了他点水喝。因为我见他跑了半天,已经又饿又渴,疲惫不堪了。他吃喝完毕后,我又指了指一个地方,做着手势叫他躺下来睡一觉。那儿有一堆我以前准备的干草和一条毯子,也是以前带来的。偶尔,我也会在这里打个盹儿。于是这个可怜的家伙一倒下去就呼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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