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也是成全她
第167章也是成全她魏霂扶着剑慢慢悠悠地走到魏霄面前的时候，魏霄还在看着折子。
魏霂没有让李公公通传就直接走进来了，李公公一路拦都没能拦住魏霂，只能让魏霂走了进来。
魏霂的影子投在了魏霄的身上，浓黑的一片阴影笼罩住了魏霄。
魏霄的笔锋顿了一下，然后放下了笔，挺直了腰板坐着：“承王上殿来也不通禀了，这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吧。”
魏霂冷笑一声：“老子上殿还带着剑，是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魏霄看了眼魏霂握在手里的龙纹剑眯了眯眼：“承王这是要做什么。”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得不好。”魏霄停顿了一下，“我们现在就五步的距离，让皇上驾崩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魏霄眸色微暗：“承王想问朕什么？”
“为何猜忌她？”魏霂等着魏霄问。
这话里的她是谁不言而喻，虽然魏霄与魏霂也是堂兄弟的关系，但是他们之间最能联系上的还是萧龄萓了。
魏霄冷哼一声：“难道朕不应该猜忌吗？莫不是要朕等着承王做到这个位子上了再懊悔？”
“她是皇上的妹妹，她心里一直都向着你！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是萧龄萓绝对不会。”魏霂咬牙道。
魏霄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道：“你错了，承王，萧龄萓心里从来都不是我，朕以为她心里甚至没有任何一个能让她效忠一辈子的君王。她心里装的是天下，她不在乎这个皇位谁人来坐，励精图治的明君也好，唯命是从的软弱君王也好。只要不妨碍她造福天下，她都能容忍。”
魏霂又问：“国家安定不就行了吗？那你为什么又不容她？为什么你还要伤她？你明知她为了国家不再起兵燹之灾会全力阻止我行事。你也知道只要萧龄萓不愿意我绝不称帝。”
魏霄低笑了一声：“是啊，她爱着你，爱着天下，动摇归动摇，但是绝不会连根拔起地站到你那边去。萧龄萓从未彻底地站到哪一边去。当年她不喜欢宣愍太子当皇帝，却也从来没想过废了宣愍太子的位，还是愿意尽心辅佐。她推翻魏枎也是因为知道魏枎终究会暴政。我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跑去为你效力。”
魏霂深吸了一口气：“皇上什么都知道，却还要她自请辞官，你伤了她身为一个忠臣的心，也将会伤了千千万万将士的心！”
魏霄负手而立，目光看向大开的殿门，望着茫茫雪地，似乎看出了很远：“古人圣贤有言，不争一世争百世。但是从魏枎之乱之后，我知道萧龄萓一世之名都不想去争了，一世清白她到底是守不住。老臣弹劾，一意孤行，哪怕我们都知道她是为了天下但总有人会不知道，也总有人被她触了利益而去抹黑她。”
魏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滴泪水从魏霄的眼角滑落，“若是她在昭国就好了，那里本就女子当政，她就是登极大典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在尧国，哪怕她做的再好，也还是会有人看不起她，还是会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对付她。”
“公道自在人心，她做的事情全天下都看到了，我就不信，那么多人心里都不知道。”魏霂说道。
“朕昨夜想了一夜，朕想着那些年，回忆着她一次又一次地从朕眼前转身走开，想着她的那一个个背影，朕突然就觉得……她要再这样子走下去，她就不能善终。”魏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世臣之路太艰辛，权臣之路太凶险。贬她，或许是救她的唯一办法。贬她，也是成全她。”
“那若是到时候她真的递了辞官折子，是不是皇上再也不会起用她了？”魏霂问。
魏霄轻轻地点点头：“朕想要她能活着。”
“离开朝堂，将她奠定的基业拱手送人，凭什么？”魏霂问。
魏霄沉吟片刻然后转入了后殿，没一会儿魏霄就从后殿拉出了一个箱子，然后又进去了，来来回回，魏霄亲自动手拉出了三个大箱子放在魏霂面前一一打开。
里面积累着的全是红绸的折子，红绸折子是弹劾折子，三大个箱子，不知道有多少的本子在里面。
“这些弹劾折子全部都是弹劾萧龄萓的，有的是看不惯她的行事，有的是觉得她年纪太小，有的是弹劾她大权独揽，有的骂她牝鸡司晨，还有的污蔑她魅惑庙堂······说什么的都有，你知道朕看这些折子的时候心有多难受吗？朕是皇上，朕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这些折子若是发酵起来，指不定有一天，朕明知是错，却不得不杀她。承王，这就是官场。身为帝王也从来不是你想的随心所欲，反而是最不由自主的。”
魏霂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和魏霄说过多的话。
十九岁，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是一个女子最风华正茂的年岁。
在这个年岁从朝堂之上离去，留给青史一句惋叹，确实也是在成全萧龄萓一世英名。
若是让萧龄萓在庙堂之上继续行路，不是说不可以，但是魏霂也担心魏霄的预想成为现实，萧龄萓会被逼死，会不得善终。
昙花一现，史笺笔艳，更能名垂千古。
魏霂回到府上的时候，萧龄萓也刚刚回来，正提笔坐在书桌后写着折子。
“回来了。”萧龄萓先说了一句。
魏霂点点头然后自己脱下来大氅和萧龄萓刚脱下的披风挂在了一起：“栗国公的事了了？”
萧龄萓点点头：“嗯，差不多。”
“在写什么？”魏霂又问，“结案吗？”
萧龄萓摇摇头：“结案的事情要大理寺整理好口供交过来我再去写，我在写辞官的折子。”
魏霂沉吟了片刻然后拉过椅子坐到萧龄萓身边：“我刚才进宫去见了皇上。”
萧龄萓点点头然后道：“如今大尧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藩王之乱，镇压下藩王之乱后五年之内或许就能看到盛世太平，想来也不怎么需要我了。”
“你就不问问我去见皇上做什么吗？”魏霂问。
萧龄萓微微一笑：“你还能回来就说明你没有一剑抹了皇上，都好好的活着，我又有什么要问的呢？”
“皇上给我看了一些东西。”魏霂闷闷地说道。
萧龄萓一边写着折子一边问：“什么东西？”
魏霂向萧龄萓伸出手揉了把萧龄萓的头，满眼的心疼：“你怎么不告诉我有那么多老臣弹劾你？”
萧龄萓愣了一下，然后对着魏霂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些看我不舒服，看不得女人好的人在发牢骚吗？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你若早与我说，我早早的便能帮到你一些。我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女人，不是谁都能作践的。”魏霂环抱住了萧龄萓心疼地说道。
萧龄萓放下了笔，依偎进魏霂的怀里：“弹劾一般都是匿名的，他们也还不敢正面与我作对，让他们占占嘴上的便宜也没什么的。”
“千里堤坝毁于蚁穴。”魏霂轻轻地说道。
“虽说他们匿名了，但是也多半能猜出来，不过是那些年纪大的和顽固的居多。魏枎之乱后我做的事情也确实就是用来给他们弹劾的。”萧龄萓平淡地说道，“好啦，别说这些了，反正我都要辞官了。”
“是因为那些弹劾的折子吗？”魏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