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并肩的江山
若不是魏霂说了,萧龄萓怎么也不会想到魏霂与陈皙舟的生辰居然只差一天。只是按照大尧的规矩,生辰可以提前过却不能推后过,魏霂的生辰礼萧龄萓是只能明年再送了。
回到府中,萧龄萓匆匆收拾了一番,想了想还是进了黄金楼给陈皙舟带了一份礼物,待到酉时过半了才抱着陈愋出门去。
陈愋还以为萧龄萓是要带自己出去玩,欢喜地直拍手。
沉剑台与酾酒台都是萧龄萓出去躲清闲的地方,不同的是酾酒台在郊外,而沉剑台在闹市之中。人人皆知萧龄萓有一座酾酒台,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萧龄萓还有一座沉剑台。
酾酒台临江而建,若是敌军攻到了广政城,那么酾酒台就是一座极佳的督战台。而沉剑台则是在广政内城的最中心之处,也是广政内城之中最高的一处楼台,在兵书之上,谓之天枢。
珩朔还没有回来,萧龄萓抱着陈愋叫了杨衡季驾车将自己送到了沉剑台。
陈皙舟比萧龄萓还要先到,萧龄萓登上沉剑台的最高处时,陈皙舟正站在玉阑干前眺望着整个广政城,灯火通明,好一座繁华不夜城。
“将戚来了。”陈皙舟轻轻地说了一声。
萧龄萓抱着陈愋走上前去,陈皙舟回过头看向萧龄萓,但很快陈皙舟的目光就被萧龄萓怀中的陈愋吸引住了。
“将戚你个小混蛋。”陈皙舟笑着骂道,“你还和我说我妹妹的孩子没有保住。”
萧龄萓抱着陈愋,看着陈皙舟无比冷静地说道:“我花了很多的钱才买通了牢头,在晚上进去见了一刻钟陈姐姐。我到的时候还有四个狱卒围着陈姐姐,陈姐姐大着肚子,衣冠不整地躺在杂草里······”
昔日明媚开朗的陈涵滟躺在杂草之中,满身的污秽,满眼的无望。
萧龄萓跪倒在了陈涵滟的身边,看着陈涵滟,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龄萓,我不想活了······”还是陈涵滟说出的第一句话,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光芒了,空洞地看着屋顶,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我脏了,再也干净不了了······”
说话之间一道白浊的污秽之物从陈涵滟的嘴角流下,腥膻的味道让萧龄萓几乎要呕吐出来。
“把我肚子抛开,把孩子拿出来。”陈涵滟说道,“你帮我看一看,孩子怎么样了。他们、那群畜牲把他们的脏东西都弄进去了,我脏了,那么我的孩子,是不是也脏了?”
若是此时剖开陈涵滟的肚子取出孩子,陈涵滟必死无疑,但是孩子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可若是不这么做,过不了几日,这个孩子就会和他的母亲一起死在刑场之上,陈家就真的只剩下陈皙舟一个人了。
“龄萓,你来动手吧,把孩子拿出来,若是他还能活着,好歹······我也算是给哥哥、留了个伴。”
萧龄萓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往事,说到此处竟然还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没那个胆子把陈姐姐的肚子挖开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第二天我就得到消息,那些狱卒嫌陈姐姐的肚子太大,他们做事情不方便,就给陈姐姐灌了落胎药,还用石磨硬生生地将孩子碾了出来。愋儿被碾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紫的,一声也不哭。而陈姐姐血崩而死,他们母子俩被扔进了乱葬岗。我从乱葬岗里抱回了愋儿,发现他还有呼吸,百般娇养,守了他七天没有合眼。第八天,愋儿终于哭出声了。”
陈皙舟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这么做,难道不过分吗?”
萧龄萓点了点头:“很过分。”
“那我让覆师杀了他们,你为什么要拦着?”陈皙舟问。
“你可以在暗中杀了他们,你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杀人?你就非得让我为难吗?就非要把整个大尧都踩在脚下吗?”萧龄萓问。
陈皙舟淡淡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悄悄地杀?血债血偿,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是他们做错了事情在先,我是回来复仇的,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我是大尧的宰相。”萧龄萓重重地说道。
陈皙舟回答:“你已经被免职了。”
“我为什么被免职?还不是为了你,我自己选了触怒圣颜,免职罢相,就是为了让你可以去在背地里对付他们。但是为什么你要把我逼着回来?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至少不要这么昭告天下你身为西戎的右校王在大尧的土地上这么放肆!”萧龄萓说着一阵心痛,“对不起你的是皇帝他们,你就是要想办法换个皇帝我都没意见,但是太子、裕王他们有什么错?皇帝犯的错为什么要算到他们头上?”
“父债子偿,将戚你忘了吗?”陈皙舟神闲气定地说道,“如果只是几个官员那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魏栋做了这一切。魏栋不是说,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子民吗?那好,父债子偿,我就是要整个大尧为魏栋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萧龄萓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皙舟:“你、其实你从一开始,要报复的,就是整个大尧,而不仅仅只是名单上的人……”
陈皙舟嗤笑了一声:“名单上的人是要死的人,不在名单上的人我也只是留他们一条命而已。”
萧龄萓许久许久地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道:“你想要愋儿吗?”
陈皙舟看向萧龄萓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道:“说吧,你要用他换什么东西。”
“第一,太子、裕王不能去西戎当质子,大尧不往西戎送任何人去当质子。”萧龄萓道。
陈皙舟点了点头:“好。”
“第二,以礼相待大尧,不再像你先前几日那天践踏大尧尊严国威。”萧龄萓道。
陈皙舟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三……”萧龄萓才说了两个字陈皙舟就打断了萧龄萓的话。
“将戚,这是最后一个条件。”
萧龄萓摇了摇头:“不,我还有两个条件。”
陈皙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如果右校王拒绝,那么我现在就走,我们之间也不必再谈什么了。”萧龄萓加了一把火道。
陈皙舟还是没有明确回答萧龄萓好还是不好,只是道:“你先说第三个。”
萧龄萓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第三,凉州八城还给你,但是西戎需要和大尧签订合约,三十年之内,大尧不犯西戎,西戎也不得侵犯大尧。”
陈皙舟嗤笑一声点了点头:“行,这一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第四!”萧龄萓一边说着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朝一日大尧的新帝是魏霂的话……我要你帮我杀了他。”
陈皙舟微微一愣,打量了萧龄萓片刻问:“为什么?”
“魏霂不能是皇帝,他的儿子可以是皇帝,但是他不行。”萧龄萓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个姿势抱着陈愋,“你答不答应?这个条件对你而言并不难,而且你也未必会有机会办这件事。”
“好,我答应你。”陈皙舟点头应允了下来,然后又盯着萧龄萓道,“孩子换三个条件,这第四个条件我也要加一个要求。”
“现在是我向你提条件不是你向我提条件。”萧龄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