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沙漠游戏（7）

“哗啦——哗啦——”

圣水如同退去的潮汐,密密麻麻的白骨被下降的水卷着往底下沉去。两个姑娘握着彼此的手，沉默地看着“扑通扑通”从裸’露的孔洞中掉进水中的骸骨。

如果是程翎、喻成风或者赵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玩家在这里看见如此情景,多半都会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同一个词——抽水马桶。

这既视感太强了。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也随着池底离她们远去了，这池子的底部已经深得看不见底了,一直一直往下沉，好像没有尽头的隧道，越往里越有看不见的莫名恐惧笼罩着她们。

这是什么情况。

拉尼姆和纳菲尔塔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准主意。

“我出去问问。”纳菲尔塔莉对拉尼姆说。

她后退几步,毕恭毕敬地向圣水池弓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越过承重用的高耸罗马柱,掀开层层厚重的幔帐，跑到进入净與室前的小隔间里。

这个隔间光照不是很好,没有窗户，小几上燃着的几根噼啪作响的烛火，看起来昏昏暗暗的。空间很小，大概只能容四个人并肩站立。墙壁上贴着暗黄色的墙纸,墙纸上是繁复的花纹——好像是开败了的彼岸花——透露着古朴的气息。

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也没有

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房间中央摆着的蒲团上,双目紧闭。

“请问——”纳菲尔塔莉怯生生地问他，“您可以去看一下圣水池吗，请恕贱民冒昧，这池子实在是……有点古怪。”

“嗯……”那个男子像是许久没有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干涩嘶哑的□□，“我知道了。”

这位是掌管净與室的人，拉尼姆和纳菲尔塔莉进来以后如何操作都是他指导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那中年男子说完以后就没有动静了,纳菲尔塔莉等了好一阵，这才又试探性地开口。

“你们冒犯了神明，活不久了，不需要我做什么。”那个男子依旧双目紧闭，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简单。

纳菲尔塔莉心里“咯噔”一下，迈希索西亚可怕的死相一下子在眼前浮现。

“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呀，怎么会冒犯了神明？”

“你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的呀？”中年男子说，“你仔细想想……”

“纳菲尔，知道怎么办了吗？白骨越来越多，已经堆起来了！”拉尼姆拨开小隔间的幔帐，轻声询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吓得离他更近的纳菲尔塔莉直接跌坐在地上，拉尼姆赶紧跑过来扶她，警惕地看着面前人。

“你们是报着什么目的来的？你们真当领主大人什么都不知道？”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

两个姑娘看着他的眼睛不由低呼了一声。

他没有瞳仁，一双森白色的眼珠子十分惊悚地望着她们。

“来人！”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纳菲尔塔莉和拉尼姆的耳边回荡。

“呜——”

低沉的号角声四面八方地涌来，过于集中的声音让她们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请问有何吩咐？”清冷的女声在两个姑娘身后响起。

“把她们处理了，不过是区区流浪艺人，居然还想在领主大人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她们一来我就已经看穿她们的内心了，我是真没想到圣水池居然没有直接吞噬了她们，还让她们看见了圣水交替的过程。”

“是。”那个女人没有多问，上前就把还在哆嗦的两个姑娘提了起来。拉尼姆和纳菲尔塔莉哭喊着，卑微地祈求她不要杀了自己。

“你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个女人在把她们扔进圣水池那个无底洞前冷冷地对她们说，“你们所有的姐妹已经被杀了，从一开始，你们开始请人治病的时候，领主大人就已经在观察你们了。”

“你们以为那个巫医是来救你们的吗？不，不是，他是被领主大人赶出来的医师，但是他去给你们治病不是偶然。就在他给你们透露了行宫有解药以后就已经被杀死了。”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拉尼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话都说不清了。

“为什么？”那女人微笑地看着她，“因为，圣水池需要活祭品啊。”

“这些尸体，这些骸骨，都是你们这些可怜的流浪艺人。”她望着那些已经堆起来的“骨头小山”，“品质好的活祭，品质差的死祭。其实你们本来可以再活上几天的，在领主行宫好吃好喝住一阵子，在某一夜毫无知觉地昏迷，舒舒服服地死在圣水池子里。”

“不过这样太便宜你们了，居然胆敢动领主大人的歪心思，就该这样痛苦地死去。”

那女人身手很好，两只手分别浮在拉尼姆和纳菲尔塔莉的肩膀上，看似轻轻的一推，两个姑娘居然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推了下去。

“扑通。”

骸骨们像活了一样纷纷向她们涌去，两个姑娘很快就被骸骨吞噬，不一会就发出了落水的声音。

“祝你们好运。”女子睥睨地看着圣水池的下方。

“赵彤，你快回来。”小隔间里，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是，这就来了。”

她叫赵彤。

这个听信于掌管净與室之人的女人，居然就是赵彤。

她穿着清凉的驼色短打，许是夜里有些凉了，外面又罩了件披风。

她回到小隔间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又把眼睛闭上了。

“帮我整理一下吧。”他正襟危坐，闭着眼说。

“是。”赵彤低垂着眼眸，十分恭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