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前仇旧恨(4) - 金钏奇缘记 - 问心无语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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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前仇旧恨(4)

雷清鸿只觉得耳朵里轰然鸣响,蒋珍珠这句话说得并不大声,但传进他的耳朵里,声势实不亚于山崩地裂。

雷清鸿大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蒋珍珠缓缓说道:“若惜姐……若惜姐是我害死的,你要报仇,就来杀了我吧。”她说得虽然小声,可是语气却十分坚定,令人丝毫不疑。

吴振声、雷清鸿和树上的雷慕枫同时惊叫起来。雷慕枫心中一激动,脚下一滑,从树上直掉下来。雷清鸿和吴振声惊得呆住了,又事先不知雷慕枫藏在树上,是以待反应过来,要去搭救时,雷慕枫已掉在了地下。好在他自小跟着雷清鸿学武,根基还算扎实。将要落地时,使了个鹞子翻身,在空中一翻,稳稳站住了。

雷清鸿和吴振声突然见到了雷慕枫,两人脸上又是一惊。吴振声道:“小枫,快过来。”走下台阶,身子挡在雷慕枫之前。此时蒋珍珠既已自承是害死闵若惜的人,又知她行事颠倒,真怕她突然暴起,来伤害这少年,是以一边挡着雷慕枫,一边审视着蒋珍珠。

雷慕枫跑上台阶,摇着雷清鸿的手。哭叫道:“爹,闵若惜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听到雷慕枫问出这句话,吴振声和蒋珍珠同感惊讶,这两人都知道,闵若惜是雷清鸿的妻子,那自然就是雷慕枫的生母,难道雷慕枫长这么大,竟不知自己母亲是谁?天下间哪有这等怪事?

雷清鸿呆了半晌,转过头来。对雷慕枫说道:“她是你的妈妈。”

雷慕枫愣了一愣,顺口接道:“我的妈妈?我有个妈妈,我妈妈叫闵若惜?”雷慕枫还是第一次听到‘妈妈’这个词语。

吴振声心中的诧异,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将半生所见过的奇异之事加起来,也不如这个晚上所见到的多,也远不如这个晚上见到的这般新奇独特。他与雷清鸿是知交好友,向来十分了解,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饱学之友,竟然没有给他的儿子说明他有母亲这事,天下间最骇人听闻的新闻只怕也莫过于此。

吴振声满脸骇异,怔怔地看着雷清鸿。

雷清鸿看着雷慕枫。说道:“不错,我是你爸爸,闵若惜是你妈妈。你很小的时候,你妈妈被人毒害死了。”

雷慕枫大声道:“害死我妈妈的人是谁?”转过了头,凶悍地盯着蒋珍珠。蒋珍珠给他眼光一扫,但觉心底发寒,打了个冷战。

雷清鸿不答。缓缓说道:“枫儿,我本来要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你还年幼,不让你知道这些,是要让你有个美好的童年。再者,我多次奉请吴叔叔去寻找杀害你妈妈的仇人,一直没找到,就算告诉你了,那也无用。等你学好了武功,长大成人了,我们再去寻找这个大仇人,再为你母亲报仇!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雷慕枫含泪点头。道:“我明白!可是这个大仇人已经找到了,对不对?刚才她自己承认的?”转头喝道:“是你,你害死了我妈妈!”

雷清鸿拉着雷慕枫的手,但觉他手心发烫,显是十分激动。柔声道:“枫儿,你冷静些,你也别说话,这件事我会慢慢问清楚。”

雷慕枫道:“是,爹!”

雷清鸿眼光转向蒋珍珠。问道:“是你下毒害死若惜的?”

蒋珍珠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差不多算是。”

雷清鸿喝道:“什么叫差不多,人命大事,岂能有半点含糊。你说,到底是不是你下毒害死若惜的。”

蒋珍珠道:“我本来并没有害她的心……,我只是……只是……。”

雷清鸿沉声道:“你只是一时糊涂,就像你当初潜进闵家偷盗秘方一样,你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干出这件糊涂事来。”

雷清鸿又道:“我本来已打算放了你,以前的事也都不必计较。但我亏欠若惜实在太多,我在她坟前发过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为她报仇。说吧,你是自刎谢罪,还是要我动手?”

蒋珍珠凄然一笑。道:“我来到这里之前,就没想过活着离开。我一直很羡慕若惜姐,我以为她死了后,你就会对她忘情。可是我想错了,她虽然过世了,你仍然如此深爱着她。每一次你到她坟前吹奏箫曲,你都会流泪,我想那时你一定在想念她,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对她如此的痴迷?你对她越是痴迷,越是放不下,我也就越是对你痴迷,越难以割舍。”

没有人说话,吴振声、雷清鸿和雷慕枫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也是停顿的,三个人都一言不发,在静静地听着,也在静静地等着,等着蒋珍珠把话说完,然后等着看她怎样自杀。静夜之中,更无半点别的声息,只有一股肃杀之气充斥在天地间。雷清鸿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情,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还能讲什么感情?

蒋珍珠顿了一顿。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雷清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等待,等待这个害死他挚爱的人自杀在他面前。在他眼中,蒋珍珠无疑是将死之人,对这个将死之人,雷清鸿是等得起的。他嘴唇拨开,说道:“你说,我听!”

蒋珍珠道:“谢家的人早晚会找来,这儿并不安全,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雷清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的话说完了吗?”话说完了,就该自杀了,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蒋珍珠的眼眶已然湿润,也许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也并不痛苦。道:“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希望你能答应,我……我死也瞑目。”

雷清鸿道:“什么要求?”

蒋珍珠顿了一顿。说道:“你……你……能否……能否为我吹奏一次那曲《天涯远》?”

雷清鸿心中微微一惊。那首洞箫曲《天涯远》是他为祭奠亡妻而作的曲子,一生也只为妻子一人而吹奏。蒋珍珠提出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事原本不是可能的,可是一想到蒋珍珠已是将死之人,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能不答应吗?雷清鸿道:“能!”

雷清鸿提起铁箫,将管口凑到唇边,一股柔和的内力吹送出去,清脆的萧声响了起来。

那首《天涯远》他吹奏过无数遍,每次吹奏,起调都是激昂向上,象征他青春年少之时,仗剑四方的豪情逸恺。然而,箫声才响过几下,竟有几个呜呜咽咽的曲调混杂了进来,与往常的激越大不相同。雷清鸿察觉不对,立即调整曲调,那呜呜咽咽的箫声才渐渐消没。跟着箫声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曲意之中,渐渐响起一股依依惜别之意, 又像有无限眷恋之情,有几下如竹片破裂,尖细而低沉。

雷清鸿暗暗吃惊,怎么今天所吹的曲子,竟有如此巨大的变动。怎会突然冒出那几下依依惜别之意,无限眷恋之情。难道在我内心深处,竟是不希望蒋珍珠自杀赔罪?对她将要死去而产生惜别之意,眷恋之情。可她若不死,又怎对得起若惜?

雷清鸿虽想极力压制,但是这两个疑问明明白白地浮现在脑海里,突然间,箫声戛然而止,雷清鸿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他吹奏曲子时,用上了上乘内力,每一次吹奏,就像是在修炼一门内功心法,可是以前,他心中只有哀悼之意,曲调不乱。这次吹奏,中间多了许多的变故,一件一件地浮现出来,不由得他不去想,这一分神,经脉顿时走岔,内息纷乱,丹田内一股热气冲上来,喉头一甜,吐了一大口鲜血。

雷慕枫大叫道:“爹,你怎么样?”忙伸手扶住,吴振声亦动容问道:“雷大哥,你休息一下。”

雷清鸿倚着柱子,深深吸了口气,虽然经脉一时走岔,但箫声一止,纷乱之象便即消失。吸了几口气后,神志才清宁下来。

蒋珍珠道:“曲子结束了,我也该上路了。”她举起峨眉刺,对准自己的心口,缓缓刺进。吴振声、雷慕枫、雷清鸿都没有说话,雷清鸿转过了头,心中没有一丝痛快,反而十分的惆怅。

突然间,院外一个声音叫道:“雷清鸿,你原来躲在这里,你一躲十年不露面,害老子找得好辛苦。”话音刚落,一阵劲风吹过,一个灰色身影飘落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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