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养病
第九夜养病
新来的护士已经帮谢梧拖了三遍地了,谢梧关掉有关杜成焘的社会新闻,提醒道:“护士姐姐,已经很干净了,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去忙别的了。”
那小护士羞红了脸,忙不叠点点头,道:“好,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你朋友专门付过钱了,让我们多照顾着你。”
谢梧蹙眉,以为又是唐镜堂,道:“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
“有点胖的一个中年男人,有点秃顶。”小护士回忆道。
是杜老板。
刚刚的烦躁变成了莫名的失望,等谢梧意识到时烦躁又卷土重来,铺天盖地。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随便找了本书翻看起来。
小护士是个热心肠,问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我帮你去买。”
谢梧笑道:“病号餐就行,我没有忌口。”
小护士继续喋喋不休道:“病号餐营养是营养,但真的不好吃。我今天带了乌鸡汤,你要是不嫌弃吃这个吧,或者你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阿姨一般给你做什么啊?”
谢梧真的不耐烦了,他直接道:“我没有父母,而且鸡肉过敏。”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小护士被噎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脸上的笑意如同花一样开败、凋零。
可此刻谢梧却恶劣觉得小护士的表情真好看啊。世间美事,不过芳菲凋,朱颜败。这些脆弱虚假的东西,还是不存在的好。
小护士利索地收拾完东西,飞也似地逃了。
大概是说胡话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交,谢梧心情格外美丽,开始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
忽然,他看见了“名媛”群里的消息,说是今晚有一富n代要在万国大厦办party。谢梧翻了翻记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富n代就是万象公馆主人的儿子,应该就是为了股权交易才回国的。
多点消息准没错,不能买没价值的东西砸在自己手里。谢梧微微动了动那条还打折石膏的腿,立刻买了一张请柬。
谢梧办暂时出院手续时,那小护士忙前忙后,但很难得地没多说话,只嘱咐了一句:“你的事情要是办完还是回医院在住一段时间吧,肌腱自愈还是需要静养,你家要是没人也不方便。”
谢梧道谢,坐车前往万国酒店。
酒店一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高层的房间越贵。这次宴会的地点在第六十二层,第二高的地方。
谢梧来的时候,早就把richardlee的资料调查了个透彻,谢梧拄着拐杖来,立刻有侍者上来引座。
richardlee敬酒时看到谢梧,表情并不疑惑,他从初中开始就出国了,不认识人是正常的,而且眼前男人品貌上佳、着装上佳、气质上佳,绝对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
richardlee佯装熟络地端着酒杯过来坐下,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道:“你也太给我面儿了吧,腿这样了也要来?”
目标人物愿意搭腔,谢梧也省得想由头,道:“是啊,你回来可不得好好见一面吗?”
richardlee还是没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只能试探道:“你小学三班的?”
这人的底细他早摸了个清楚,彼时谢梧做出一脸震惊,看着richardlee道:“我二班的啊,和你一个班,你还扒掉过我裤子,要不我腿摔断也要回国来见你呢,要不是为了你,我直接在瑞士养伤了。”
哪个男生小的时候没互相扒过裤子?哪个起英文名字的富家子弟没去瑞士滑过雪装过13?谢梧阅人无数,早摸清楚了这些连中文名都不愿意叫的数典忘祖的人是个什么德行,于是精准拿捏他们那不动声色的优越感和虚荣心。
谢梧见richardlee表情有些尴尬,知道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忙圆场道:“小时候打闹啦,这次来主要是见见你,顺便替我家老头问问你家股权的事情。”
一晚上都是来巴结的人,richardlee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能和他家世相当的人,不禁多喝了两杯,道:“我的那份给你,怎么样?”
“这么随意?你家公馆傅家可盯着呢,我只能先问着,回去给我家老爷子汇报去。”
richardlee喝了些酒,再加上刚回来不知道傅家的地位,口气有些狂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咱们看交情做买卖,他傅家算个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谢梧立刻挥退了周边的侍者,对richardlee道:“你给个准信儿,你要卖多少?”
“我有7%,fullsale,我家太后拿着51%,剩下的在那些零散的小股东手里。不过程序好像挺麻烦的,还要开股东大会什么的。”richardlee一点也不了解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不止是程序复杂。
这些都是透明的,能看出李女士连自己家儿子都防着,生怕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干出什么事情来。
其余那些小股东他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谢梧最想知道的是李女士那份准备卖多少。
谢梧的亲切让装客气一晚上的richardlee打开了话匣子,他从去放鸡岛深潜聊到了纽约的人多奇葩,最后他掏心掏肺道:“你买这股权干什么,我家那公馆说到底也就那样,都是些自认为是oldmoney的在那死撑着,多boring啊。”
虽然阶级观念深深刻在richardlee骨子里,但他确实很诚实,很……不适合做生意。
醉醺醺的richardlee和谢梧告别前道:“过几天我画展,记得来。”
谢梧的老板刚好姓谢,可以兜住谢梧今晚的谎话,反正richardlee拿完钱就又去米国了,才不会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谢公子。
自家老板在金融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万象公馆的股权勾着这么多人,他可没把握一定能拿到,必须和老板好好计划一下。
搭上richardlee这条线,谢梧回医院后立刻连夜做了个策划案发给老板,老板感叹了一句:“我女儿要是和你一个年纪,我肯定让她嫁给你。”
颜控的谢梧看着老板的m秃和酒糟鼻,心中十万个庆幸,但还是客气道:“我何德何能啊。”
没想到老板突然和他客套起来:“你也算齐董的义子,别妄自菲薄。”
谢梧笑而不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画展那天,谢梧跟着老板就去赴约了,果然碰见了richardlee嘴里的太后——李女士。李女士看外貌就是世俗意义上的女强人,她与几个客人低声闲聊着,脸上的笑意无懈可击。
richardlee显然不喜欢人情世故那套,摆脱那一堆人,带着谢梧就去看展了,独留谢老板和李女士聊。
画展的主题是洁与脏,果然艺术品就是千人千意,谢梧看着那满墙的色彩堆叠,实在不明白一个黑画布上的红点为什么能卖八万块。
不过角落的一个沾满血的钱他倒是挺喜欢的。
richardlee滔滔不绝地说着每个作品的含义,谢梧转头看见了站在一雕塑前的唐镜堂。
谢梧下意识攥紧拳头,第一反应竟是“她是不是来找自己的?”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后,他的拳头很快松开,装作没看见一样,对richardlee的作品进行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