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举目无亲
焦师哥腿上的箭伤,因为一路上没有及时处理,不管是武馆的刀枪药,还是药铺买回的外用药,虽说止了血,但伤口反复还是流着脓水难以愈合。“怎么办啊,宽儿。”黑三忧心忡忡,对宽儿说“不成咱俩给师哥找个郎中瞧瞧吧,再这样下去,他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可咱们随便找个郎中,不知底细,他再给告了官,怎么办?”
小哥儿俩望着躺在炕上,发着高烧的焦师哥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出去一趟,找找朱师傅,他朋友多,请他给找一个放心的郎中来。”宽儿想了一会儿,撒腿便跑了出去,直接奔向天桥朱师傅一家人,卖艺撂地的老地方。
此时,各路艺人还都在打扫场地,做着各种演出前的准备。宽儿找到朱师傅场地时,最先被他姑娘朱珠瞧见了。
“宽儿,你不是去你姨家享福去了吗?”朱珠上下打量着依旧破衣烂衫的宽儿,皱着眉头说“这么着,又回我家找饭辙来了?”
“不是。我找朱大爷有急事儿。”宽儿气喘吁吁地说。
正在和儿子搭台子的朱师傅,听到宽儿的说话声,转过头来也很惊讶:“宽儿你怎么跑来了?”
宽儿赶紧过去,贴着朱师傅耳朵,把焦师哥的情况跟他悄悄地说了一遍。请朱师傅给帮忙,找一个知根知底的郎中,救焦师哥一命。
朱师傅确实有股江湖人的仁义劲儿,二话不说,把自家的事儿交代给儿子,姑娘后,与宽儿便一同来到廊坊头条,找到他熟识的一个老郎中,仨人一点儿没耽搁,便匆匆赶到了掌扇胡同武馆院里。
老郎中掀开焦师哥的伤口,长吁了一口,说:“这伤口怎么感染成这样,要保命,怕是要锯腿了。”
“不行!我师哥还要去南方‘反清复明’呢!”黑三急的脱口而出,对郎中说“求您救救我师哥,别让他成了残废。他还要去打鞑子呢!”
“这么说,这是位咱忠心耿耿的大明的壮士。孩子你也别急,我尽力吧。”郎中打开自己带来的药包,先是重新给焦师哥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又把自己几样草药一层一层的敷在焦师哥箭伤处。
“这些草药你们一天给他上个三五回,再别用这些布条勒着了,要晾着伤口,这破布不净,更让伤口感染大发了。”老郎中处理完后,对宽儿,黑三说“过两三天,我再过来瞧瞧。”
黑三从小口袋里拿出些钱来,说:“多谢老先生,也不知这点儿钱够不够,您先收下。”
“朱师傅是我的朋友,这位又是好汉一个,他伤能好了比什么都强。”老郎中推开黑三的手,拿起药包起身便要离开。
宽儿,黑三一个劲儿地谢谢老郎中,把他和朱师傅送到了胡同口。
临别时,朱师傅叮嘱宽儿:“你师哥的事儿,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要不然我和郎中都得跟着吃瓜落。”
“嗯,我知道。”
一方面是焦师哥正当年,身体底子棒,另一方面靠老郎中精心医治,他自制的草药也确有神效;半个月后,焦师哥的伤口渐渐愈合,这条伤腿算是保住了。
尽管下地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使不上劲儿,但焦师哥执意要抓紧南下,去找大明军的残部。
宽儿和黑三极力挽留焦师哥,劝他多休养些日子,待身体痊愈了再走不迟。
“不打紧,等我到了南方,腿也就好的差不离儿了。”焦师哥坚持要立马动身。
“那让我和宽儿陪您一段,把您送到通州运河码头船上,我俩也好放心”黑三说。
“也好。”焦师哥想了想说“就你黑三一个人就成,让宽儿在家,一旦师父回来了,家里也好有个人在。”
这天,宽儿把焦师哥,黑三送到了院门口。黑三对宽儿说:“家里还有些吃的,你就别出去乱跑了。我估摸多说五六天就回来了。”
“小口袋剩的钱不多了,你见到师父交给他。”临别时,焦师哥对宽儿说“跟师父说我以后没法孝敬他了。”
焦师哥,黑三走后,掌扇胡同武馆院内,只剩下了宽儿孤零零一个人了。每天,除了自己在院里活动活动,他都不敢跨出院门半步,生怕黑三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宽儿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五天,八天,十天,可依然不见黑三归来。
焦急的宽儿,也曾想动身往通州去寻找黑三,可问了一下街坊大人们都跟他说:“通州北关只许进,不许出,辫子兵看谁挂相,像是前朝的奸细,不管老幼都给投到大牢里了。你这孩子这会儿往那儿跑,找病啊!千万别去!”
宽儿一个人最远也就到过东城,通州怎么走,怎么去,他心里没一点儿谱,尽管大人们把那里说得很恐怖,但他内心打定主意,决定再等个三两日,如果黑三还没回来,就一路寻过去。
也就在宽儿准备动身的前一日,这天上午有人敲响了院门。宽儿喜出望外,以为是黑三回来了,紧跑几步打开了院门。
可走进来的却是两个陌生中年男人。
“你是黑三?”其中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开口问宽儿。
“不是,我是宽儿。”宽儿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家武馆蒋师傅的表弟。”这个男人边回答,边拿出一封信来,问宽儿“你识字不?这是蒋师傅给他看院子的徒儿写的信,你要不认字,我给你读一下。”
自称蒋师傅表弟的男人,自顾自的便把这封信读了读。
蒋师傅信中大意是说回老家后,师娘得了重病,自己也无意再回京城重操武馆旧业,委托表弟将掌扇胡同院落售卖掉,并提到外甥黑三可以与表弟一同返回老家沧州。
“这位先生,就是有意兑下这处房的买主。”蒋师傅表弟把房契也拿出来给宽儿看了看,说“你也是蒋师傅徒儿吧?如果人家相中了,你也不用在这儿给你师傅看房,看院了。该去哪儿去哪儿。”
“卖房,那得等黑三回来才可以。”宽儿没见过蒋师傅表弟,但听他这番话似乎又不像是在蒙事儿,便说“师父临走时是让他看家的。”
“这我知道,可这个黑三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