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宋家有变故
拿下了史各庄马家五十晌良田，宋老爷子心情大快，一连几天都在宋家大院摆酒庆祝。都说“乐极生悲”，宋老爷子毕竟上了岁数，眼下又是最易受邪侵的冬季。这天晚上，多喝了几盅冷酒后，送客到院门口，回到屋里便觉得半拉身子又麻又木，嘴歪眼斜，说话都说不利落了。
宋老夫人见状，赶紧喊干儿子宋恩去请村里的郎中。
郎中摸了摸宋老爷子的脉，看了看他的舌苔，摇着脑袋对家人说：“宋爷这是中风了，我只能给下下针试试看。”
一家之主突然倒下，宋家的大事小情，老夫人自然更依赖宋恩了。
郎中针灸了十天半个月，宋老爷子仍不见好，郎中只好对老夫人说：“还是得赶紧打发人，去永安堂药铺，抓几副药给老爷子，光下针看来不成。”
宋恩主动提出来，他要亲自去给“父亲”抓药。郎中铺开纸写了宋老爷子的病症，对宋恩说：“老爷子去不了，你把这个给坐堂大夫瞅瞅，他就知道该开什么方子了。”
位于东四十字路口的永安堂，在京城绝对属于药铺翘楚。坐堂大夫是北京名医孔令文，此人就连宫里太医，遇到棘手的病症，都时常不耻下问，请教于他。
永安堂的药材也都是一顶一精挑细选，对产地，出处，绝没有半点儿含糊。所以，上到一品大员，下到黎民百姓，真的得了顽症，重疾，最信得过的就是这家药铺。
这天，宋恩挂了辆马车，一大早就直奔城里，来到了永安堂。
进到药铺里，宋恩排了一会儿队，便见到了有几分仙风道骨，名扬京城的大医孔令文。
宋恩并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郎中写给他的宋老爷子病症介绍。而是对孔大夫口述道：“我父亲食欲不振，三五天都难解一次大手，请先生给开几副便秘方子。”
“经我手开方子，我必须见病人面，望闻问切过后才可以。”孔大夫摇摇头说“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恕我开不了。”
“我家在涿州，老爷子虚弱，根本折腾不起。”宋恩张口就来，说“我是昨晚赶了一宿的路，过来见您求医的。您大慈大悲就给我父亲开个方子吧？”
说罢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远道而来，又是一个大孝子。”孔令文还真被宋恩感动到了，铺开纸，拿起笔来说“我今儿就破个例，给你出一个方子；不过你回家煎药，让你父亲服下两剂后，若手足心热，形体消瘦，马上要停药。切记，切记。”
“谢谢您！我记住了。”宋恩双手接过孔大夫开的药方，便去柜台把药取了回来。
听说宋恩从永安堂把药房取回，村里的郎中特意来宋家，打开抓回来的药瞧了瞧，满脸狐疑的问宋恩：“这是孔大夫开的方子？”
“是啊，我把您写的那张纸给孔大夫看了，他就开了这些药。”
“我瞧这药里有黑矾，三梭，上甲，海南沉，怎么像是泻药啊？”
“您纸上写的明明白白，我也跟孔大夫说的清清楚楚，不会出岔。”宋恩将了郎中一军，说“那除非是您断我父亲的病不准。”
“这不会，这不会。”村里的郎中还是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便不再深究，说“孔大夫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名医，他开的方子错不了。”
“那还等什么，让程妈麻利的煎药去，让老爷子服了。”心焦的宋老夫人比谁都着急。
打那天起，老爷子床前服侍的事儿，宋恩不离半步；除了督促程妈，每天按时将永安堂孔大夫开的药按时煎好，都是宋恩亲自给老爷子将汤药服下。
白天守在父亲榻前嘘寒问暖，揉揉宋老爷子那只不能动的胳膊，腿儿，捶背捶腰，甚至接屎接尿的事儿，都不让程妈经手，由他亲力亲为。
得了中风的病人，脾气也因为病拿得脾气易怒。一辈子都温文尔雅的宋老爷子，此时却时常对家人发无名火，要么不吃不喝，要么大半夜里口中不知呜噜些什么，大喊大叫。
宋老夫人也被老爷子，折腾得整宿整宿夜不能寐。
“父亲的病恢复起来不是一天两天，您要是再倒下，咱们家可怎么办啊？”宋恩对老夫人说“以后夜里就让我来陪父亲，您去小荷花那屋睡去。您年纪大了，总这么熬着不是个事儿啊。”
宋老爷子得病后，干儿子宋恩尽心尽孝，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宋恩伺候老爷子，她当然一百个放心。另外自己这岁数，晚上休息不好，身体，精力也确实感觉支撑不住。
从此，在宋老爷子病榻前，宋恩几乎日夜守在“父亲”跟前，精心照料。看到宋恩熬红了眼睛，本来就脸上无肉，辛苦的更消瘦了，老夫人都心疼，感叹不已。
蓝靛厂无人不晓，宋老爷子认得这个干儿，比亲骨肉，亲儿子还要得济。“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一条，在宋家干儿子宋恩身上可不灵验。
虽然家里家外对宋恩的孝敬，得到了一致认可和赞许，但宋老爷子病情却不仅不见好转，倒是老病未愈，又添了新疾。
自从服过几副永安堂孔大夫汤药后，宋老爷子开始腹泻，起先一天三五回，后来就是宋恩眼疾手快在跟前，都来不及搀扶他起身，干脆拉在了被窝里。
久卧，年纪又大，本来进食就不多；到了后来排出来的都是血水。
老夫人慌了，对宋恩说：“是不是这药不对症？不成先停了看看？”
“孔大夫说过，这是正常现象。”宋恩回应道“他告诉我，这是去邪排毒的过程，药千万不可停用，可以再加大剂量给病人服用。”
老夫人一是信任这个干儿子，自己又没个准主意，便按照宋恩所说，让程妈把药量再加大，每天服药的次数也多了一倍。
老爷子只要闻到药罐子端到跟前的中药味，便紧闭牙关，死活不肯再服用。宋恩便让程妈帮忙，捏着老爷子鼻子，强行给汤药灌到他的口中。
“有病，忌医可不成。”宋恩把药强行给老爷子灌进去后，还会拍拍“父亲”的后背，深情地说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