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姨娘家3
今晚,宽儿带着一个陌生姑娘不请自来,“煤球郭”开始心里还一紧。虽说欠齐家的那笔账,随着齐家家破人亡,无人再提起;这些年,宽儿姨娘也会偶尔想起下落不明的外甥宽儿,“煤球郭”总是摇晃着脑袋说“兵荒马乱世道,他一个孩子八成不是饿死,就是让人贩子拐外地去了。”
“煤球郭”的内心太希望齐家绝户了。这样,齐家的那笔账,将彻底成为一笔无主“死账”。
可当宽儿今天站在他面前时,“煤球郭”还是有些心虚;他不清楚宽儿是不是知道,他还有一笔不菲的债务没有还给他们齐家。如果宽儿手里真得有真凭实据,他又该怎么去应对?
“煤球郭”是个只进不出的主,让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铜板,都让他抓心挠肝,何况欠齐家的钱不是小数。
在与宽儿有意无意的交谈中,“煤球郭”渐渐放下心来,从宽儿的神情看,他显然不知这笔债务的存在。不过,宽儿提到了齐家的“小木匣”,倒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关注。
他了解齐家的家底。齐务轩活着时,没少变现金条,金元宝,那个小木匣中的金货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尽管宽儿讲“小木匣”不知落入到了谁的手里,“煤球郭”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半信半疑。
“你信这孩子的话吗?”给宽儿,小荷花安顿好后,两口子并排躺在炕上,“煤球郭”问宽儿姨娘“齐家的小木匣不在这小子手里?”
“我看宽儿不像说瞎话。”姨娘说“他有那笔金银财宝,还至于投奔咱家来?”
“瞧这意思,这俩孩子还不想走了。”“煤球郭”干脆坐起来,说“我倒觉得可以给他们收留下来。”
“你怎么打算?”
“白吃白喝肯定不成。”“煤球郭”嘿嘿一乐“宽儿不是说了嘛,有口吃的,有个地住就得。那就让宽儿跟马车去门头沟拉煤,家里刚被我轰走一老妈子,可以让那姑娘把这活儿接过来。”
“宽儿虽说个头长了不少,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拉煤的力气活儿他做得了吗?”姨娘说“再说那个姑娘,你没听宽儿说,可是大户家小姐,你让她洗洗浆桨带小儿子,成吗?”
“这是他们俩来求我,不是我求他俩。”“煤球郭”撇了撇嘴说“要不是有这层亲戚关系,我认得他是谁啊?还让他俩今晚在这儿又吃又喝,还有地住。”
“这俩孩子刚上手,肯定都是个二把刀,好在不要工钱,我来慢慢调理吧。”
“你可真是开煤铺的,比煤球还黑!”姨娘小拳头轻敲在“煤球郭”后背上,两口子都笑出了声。
第二天,“煤球郭”把宽儿,小荷花叫到了自己跟前,装模作样的对宽儿说:“说实话,我这买卖现在不缺人手;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父母面上,我真没闲事儿让你俩来做。得,谁让咱们是实在亲戚呢。”
“这么着,我想了想,宽儿你就在我的煤铺跟着马车,去门头沟矿上运煤;这个小荷花姑娘就在家里先看看你表弟,做做家务活。都算我这儿轻生的活儿。”
“姨夫,宽儿的腿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我倒是可以做家务,能不能让他过些时候再做工?”小荷花昨晚已经把宽儿的情况说了,不知“煤球郭”是没注意听,还是忘了,便赶忙提醒道。
“姑娘,我这儿可不是养大爷的地。”“煤球郭”说“你有功夫去煤铺,去矿里瞧瞧,腿断胳膊折的,不还是照样出工嘛。要不然他们吃什么?”
小荷花想把当衣物剩下不多的铜板掏出来,被宽儿用手拦住。
“姨夫能收留咱们就感恩不尽了。”宽儿说“我昨晚都说了,到姨娘家就是来打工的,我的腿没大事儿,顶得住。”
“那成,就这么说定了。”“煤球郭”说“小荷花今天就跟着谭妈,听他的吩咐。宽儿我这就带你去煤铺,跟工头打个招呼。”
也不知姨娘家早饭吃得早,还是没有开饭;早上这一顿,姨娘,“煤球郭”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不提。
谭妈把小荷花先领走了,“煤球郭”便带着宽儿来到了他经营的煤铺。
昨晚在大门口,里面的景象黑黢黢的无法看清,今天走进去宽儿才发现,姨夫这个煤铺绝对是一桩大买卖。小山似的煤堆堆在大院的四处,前来拉煤的马车,手推车穿梭在其中。
大院的一角,有十几个跟唱大花脸猛张飞模样的人,除了开口能看见一口白牙,满脸沾满着煤灰在用筛子摇煤球。
“煤球郭”把工头叫过来,指着宽儿说:“这是刚来的伙计,安排他去门头沟跟车拉煤。”
“好嘞。东家,今儿马车都让我早早打发走了。您看?”
“那就让他先跟着摇一天煤球吧。”“煤球郭”说“明天再让他跟车去。”
交代完工头,“煤球郭”把宽儿拉到一边,说:“以后你就听这工头安排,还有,做煤铺这份工,浑身上下干净不了。打今晚你就跟这些伙计住一块儿,行李我打发人给你搬过去。”
宽儿点了点头。
“你是我外甥,做事儿要像给自己家人那样做,谁偷奸耍滑,告诉我。”“煤球郭”最后还悄声叮嘱了宽儿一句。
“煤球郭”走后,工头把宽儿带到了摇煤球的场地。
“你刚来,这活儿你还上不了手。”工头指着一个模板手推车,说“你今儿就去煤堆,挑煤沫子,碎煤一车一车往这边拉。明白吗?”
“就是别挑大煤块,专拉次的?”宽儿点点头。
“不错,挺机灵。”工头说“晌午饭有人送来,麻利吃完就接着干。什么时候天黑看不见了,就跟着大伙儿收工。”
“煤球郭”没介绍宽儿和他的关系,工头就真拿他当成了新来的小伙计。
“干活的时候别磨磨蹭蹭,麻利点儿。”工头说“让东家瞧见你偷懒,轻则饿你两顿,重则连你那点儿工钱都扣没了。”
宽儿笑了笑,没言声。他虽说是“煤球郭”的外甥,可不但没有什么特殊待遇,连工头担心被克扣的工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