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警告

天色渐晚，白日里还澄澈无比的天空披上了一层暗蓝色的阴影。

回到茗香阁时，墨凌安正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个东西，似是在等什么人。

我跳下马车，朝他一路小跑过去：“先生在等人？”

他冲着我身后的苏无彦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苏无彦还了晚辈礼，对我道：“先生应是在等宫中来送中秋宴帖子的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侧后方便有声音传来：“问殿下安。”

“荷姑姑？”苏无彦望向来人，颇有些意外。

来人体型消瘦，眉眼上挑，髻上簪一个翡翠簪子，嘴唇薄薄地抿着。

荷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我进宫这么多回也曾见过她几次，按理来说送帖子这种差事儿不应是她亲自来做的。

她看了我一眼，将帖子递给墨凌安，道：“几日后的中秋宫宴，还请墨先生和倾羽姑娘一定按时到场。”

墨凌安双手接过帖子，又将手中之物交到她手中：“劳烦荷姑姑跑一趟了，还请姑姑替我向太后娘娘请安。”

“先生客气，”荷姑姑点头，转而淡淡地对苏无彦道，“殿下，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我跟随墨凌安进了二楼的茶室。

“今天发生了何事？”墨凌安鲜少那么严肃，“我观你脸色不大好。”

我将今日那奇怪的香炉说与他听。

“在我印象中，只有雪霰草燃烧时会生出淡红色的烟，但雪霰草只存在于北域极北处的雪原。雪原环境恶劣，雪霰草生长的地方又极为分散，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何种安神的香料需要用上，”他思索良久，眉头紧锁，“且听你所言，太子苏，小王八和小狐狸在碰到香炉时都没有异常……我也从未听闻有何种药草单单对七彩锦鹤有致命的威胁。”

“连先生都不清楚吗……”我将脑袋枕在臂弯里，拨弄着茶盏，闷闷地问他，“那先生可知今日为何是荷姑姑来送帖子？”

他在我对面坐下，沏上一壶宁州团茶，良久不说话。

我被眼前茶壶嘴升腾起的袅袅热气雾花了脸，便又抬眼去看他。

他往后靠了靠，整个身子隐在烛焰的阴影里，一张脸上仿佛淬了寒天霜雪，看不清表情，却又复杂难明。

“是警告，”他突然开口，“只是不知是东君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警告？”

墨凌安看向我，话中含着捉摸不清的凉意：“太子苏可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脑袋嗡嗡作响，不断回忆着究竟是何时让他知道了我是七彩锦鹤一族的后人。

思来想去，却不知是何事露了马脚。

许是见我的脸色实在不好，他放软了语气：“是为师太心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小羽，中秋宫宴之前就莫要再见太子苏了。”

我本还想问他让荷姑姑带给太后的东西是何物，但方一看到他的表情，我便立马缩回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平日里虽常与我们玩笑，也并不拘束师徒间的繁文缛节，但这时候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为好。

我知他忧心，便没像往日那般与他顶嘴，只乖乖应声道：“那先生也早些歇息，徒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