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入冬 - 芙蓉满堂尽相思 - 三寸香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9章入冬

柏佩芷约着苏曼容一起来瞧素筠,两个人进了客厅,看见素筠静静坐在那里,捧着本书,眼睛却望向窗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柏佩芷走过去抢了她的书,她和苏曼容一边一个挽着素筠的胳膊,拉着她起来,柏佩芷道:“你整日这么闷着干什么,走吧,我们上街去,珍宝斋新进了一批香水,都是法国来的,曼容说想去买香水,又想到你,就来找你啦,我们一起去看看。”

素筠神色冷淡,道:“你们去吧,如今我出门,总有一堆人跟着,到哪里都不方便。”

柏佩芷知是柏聿铖不放心,每次总找一行侍卫跟着素筠,她碰了个冷钉子,也不恼,像是习惯了素筠冷淡的样子,见素筠这样也不勉强,就指着苏曼容说:“她前两个月新婚,你还病着,倒没去观礼,那陈旭之倒是有趣,说是国外时兴什么月。”苏曼容红着脸补了一句:“蜜月。”柏佩芷捂着嘴笑着哦了一声,又说:“对,就是蜜月,两个人去爬了泰山,又去了苏州,玩了这些日子,前日才回来。阿弥陀佛,幸好我结婚的时候没有这个说法,让我这样出去一趟,可不累死人了。”

素筠忍不住笑了出来,柏佩芷见了她终于笑了心头一松,素筠去拉着苏曼容的手说:“我病的不巧,早前还陪着你去订衣服,倒没看你穿上它的样子,实在遗憾,我早就想去看看你,还没祝贺你新婚,今日倒是让你来看我了。”

苏曼容当日只听说素筠病了,并不知内情,回来这才听柏夫人说起,今日柏佩芷打了电话叫她来,她忙不迭的应了,见了素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瘦了好几圈,整个人毫无生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全然不似当日那般神采照人,苏曼容心疼地望着她道:“是我事情太多了,早该来看你的,如今你可好些了?我瞧你如今瘦了许多,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素筠勉强笑笑,说:“不知不觉就瘦了,倒是难为他们整日变着花样做些吃的,。”

柏佩芷便说:“你呀,总没胃口怎么行,母亲一直惦记着你,她又不肯移步这府里,倒让你一个身子弱的人还去看望她,去一次就跟我念叨一次,说你如今瘦的厉害,今早特意让人送来鲫鱼,让给你熬汤补身子,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让他们上菜吧。”

说话就让人收拾了餐桌,柏佩芷拉着素筠坐在餐桌前,厨房送上数样精致的菜肴,鲫鱼汤热气腾腾,颜色鲜白,里面加了豆腐和蘑菇。柏佩芷先盛了一碗汤放在素筠面前,素筠平日最不喜鲫鱼的味,因着是柏夫人特意送来的,自然是不能推辞的,勉强喝了两口。柏佩芷这才作罢,又拿起银箸,替素筠夹着菜。

柏佩芷笑着说:“你尝尝这个桂花鱼翅,里面用了鸡蛋黄,火腿沫这些辅料,做法倒不麻烦,就是这鱼翅,是有的人特地从吕宋岛寻来的,这季节刚好桂花开,才有这个吃,味道清淡不腻,为着人家的心,你还不多吃点。”说着,已经夹了一筷子到了素筠碗里,素筠少不得吃下去,果然柔软鲜嫩。

柏佩芷和苏曼容陪着素筠说着些闲话,素筠不知不觉,一碗米饭已经吃完了,吃过饭,又坐了一会,柏佩芷觉得无聊,就说:“就这么闲坐着也是没趣,不如我们打牌吧。”

苏曼容道:“三个人怎么打,不如叫二哥回来吧,他这个人最不会打牌了,我们三个就让他来输钱好了。”

素筠淡淡道:“他事情多,找他做什么。”

柏佩芷听了笑说:“你呀,还是小孩子脾气,两个人过日子,稀里糊涂地最好,什么都太明白,反倒日子难过。再说,你总跟他这样淡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过一辈子,总不能两个人这样不冷不热的过日子。他这段时间做小伏低哄你开心,你就给他个台阶,两个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苏曼容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二哥这般对人上心,他从前是个最没耐心的,大帅那会为了磨他性子不知想了多少办法。你瞧他现在,又是首饰,又是吃的,从多远的地方都去买来,我回来这几日,就听了不少,嫂嫂不看别的,只看这份心,天大的事原谅他不好吗?”

素筠听了也不说话,柏佩芷和苏曼容面面相觑,也不敢再说,素筠拿了钱给兰秀,让她来凑人数,四个人坐着打牌,打发时间倒是很管用。不一会儿就打了八圈,天色已晚,外面掌了灯,厨房又说上晚饭,柏佩芷和苏曼容陪着素筠用过晚饭,两个人才回去。

素筠一个人在屋子闷着日子难捱,柏佩芷和苏曼容隔几天就来陪她,有时候一起来,有时候分开,总有人陪着她,说着家常,打打牌,日子倒是过得很快。

转眼就入了冬,素筠向来怕冷,这个冬天倒是更觉得冷,房子里早早开了暖气,这两日天气不好,外面总阴沉沉,窗帘全部拉开,光也透不进屋子,一整天都暗暗的。素筠站在窗口,把窗户开了小小的一个缝,冷风噌的一下就灌了进来,素筠拿了一件披肩来披上,玻璃上起了层雾,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随意画着画。

柏聿铖走了进来,站在她后面,伸手揽住她的肩,轻声说:“画什么呢?”

她突然没了兴致,伸手把玻璃上的图画全部抹掉,扭身去坐在沙发上,他看她这样叹了叹气,伸手把窗户关上,走过来挨着她坐下,说:“身子不好还站在风口吹风,入冬了,北风这么冷,这样吹容易着凉。”

素筠低着头不说话,披肩上的流苏垂下来,她一圈一圈地把玩着流苏,他盯了她好一会,伸手握住她的手,说:“素筠,你身子总不见好,西医不管用,我们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吧。”

素筠道:“太苦。”

他不容她拒绝,说:“我已经让郎中在楼下候着了,我们下去看看,据说他医术相当了得,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如今已经不坐堂问诊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不管怎么说,搭搭脉看看总没问题吧。”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素筠的手下楼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头发花白,穿着藏蓝色的棉袍,旁边还坐着个年轻男子,戴着一副眼镜,有点学究气,见他们下来,扶着老人家站起来,冲他们行礼。

柏聿铖对那郎中颇为敬重,快步上前轻轻按住老者肩膀,温声说:“孟郎中快请坐,不用多礼。”又回身扶着素筠坐在左侧的沙发上,说:“内人身子羸弱,还请孟郎中为我夫人诊治。”

素筠坐下来,孟郎中拿出一块方巾,置于沙发枕上,素筠伸手上去,搭完左脉,又搭右脉。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柏聿铖问道:“如何?”

孟郎中缓缓开口:“夫人左手弦而数,右部涩且弱,夫人是否四肢发冷,头疼头晕,夜里睡眠如何?胃口如何?”

素筠道:“入冬以来常常觉得身上冰冷,睡眠如今不大好,有时候晚上起来两三次,有时候晚上醒来无法再入睡,有时只睡到两三个时辰。”

柏聿铖道:“她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昨日还是我看着才勉强吃了半碗饭,经常吃两口就吃不下了,有没有什么开胃的方子?”

孟郎中道:“夫人睡不安稳,食不下咽,我观夫人神色,多愁容,又善思虑,所谓病发心脾是也,而平昔畏药,岂可强药再栽其胃,诚大窘事。再四思维,以甘草、小麦、红枣、藕四味,两月遂愈。只是夫人还需放宽心,药方可缓解夫人身体之痛,心病还需心药医。”

柏聿铖看了一眼素筠,心内五味杂陈,眉头紧锁不言,孟郎中让身边男子写下方子,起身告辞,柏聿铖亲送孟郎中出去,又让张一铭派了车相送。

素筠呆呆坐在沙发上,柏聿铖走过蹲身在她面前,她安静的像一个泥人,无论他寻到什么来,无论他想什么法子,他都不能使她开心,她的眼眸一日日暗下去,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意。他以为她会慢慢好起来,只要时间够久,她总能忘记那些伤痛,总能好起来,当他听到她日日不能安枕,听她说她的痛苦,他才有一种无力感,好像他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他凝望着她,双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如斯,他怎么也捂不热,他轻轻开口:“我去接母亲过来好不好?有她过来陪着你说说话,你心情也会好一点,刚才郎中不是说了吗?让你放宽心。”

素筠闭上眼睛,想到母亲不由地流下眼泪,她生病以来,一直不想让父母担心,让兰秀去回去说自己出国散心了,这几个月没见到母亲,她心里想念的紧,终于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仿佛黑暗中看到曙光,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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