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融化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自己了呢，她的眼睛里有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她眼睛里有无限的柔情，仿佛能将自己溺毙一般。他略微迟疑，终于打横将她抱起，不由分说往床上走去，她没反应过来，就要惊呼出声，他低下头，掠夺般地吻住她。他的吻夹杂的香烟的气息，唇齿间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他趁机攻城掠地。
他的吻难舍难分，就要把她吞噬，她轻轻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轻轻一笑，吻向她的脖子，她不由地觉得酥痒，偏头躲开，他却紧紧的箍住她。衣领挡住她的脖子，他觉得碍事，伸手去解梅花盘扣，他有些着急，怎么也解不开那扣子，他再也顾不得，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他最珍贵的，难以割舍的情意，如今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再也不要忍耐，也不会再放开她。
……
他一圈一圈玩着她的头发，终于开口问："你怎么肯原谅我了？"她靠在他怀里，温声道：“我只是觉得妈说的对，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不能这样恨你一辈子。”他轻轻笑道：“一辈子。素筠，我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等统一了江南九省，我们搬到南边去。你那么怕冷，南边的气候更适合你，听说，南边冬日里芙蓉花也种的活，到时候，一年四季我都陪着你赏花，你也要陪着我，我们相互陪伴过一辈子。”
她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他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柔和又带着磁性，他说着那些久远的未来。她心中酸痛难言，犹如心上被人剜了一刀，她死死咬住嘴唇，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受到她身子微微颤抖，更用力将她搂在怀中，替她掖着被子，柔声问她：“冷吗？”
她摇了摇头，他突然问她：“你还记得吗？那年冬日……”她“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下去，等了半晌，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撑着身子起来，一看，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有一丝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她所熟悉的，所深爱的面庞，她一寸一寸地轻抚着，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二日，柏聿铖迷迷糊糊睁开眼，习惯性向旁边看去，却空无一人，他猛地坐起来，四下看去，梳妆台整整齐齐放着梳子，西洋镜，妆奁，丝绒沙发上斜斜放着一件披肩，茶几上还有她未看完的杂志。他心里空落落的开始往下沉，他急急地穿上拖鞋，出了门，匆匆下楼，几个佣人都被他惊到了，一脸吃惊望着他，他也不说话，只向四周看着。
素筠在餐桌旁摆着盘子，手里拿着夹子，将吐司一片一片摆好，一抬头，就看到他满脸焦急，穿着睡衣，在客厅乱走，不由惊到：“你怎么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她不明所以，身边立着几个人一时躲避不及，就那样站着看他们，素筠有些脸红，两只手都占着，也没法推开他，只好说：“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还不快放开。”
他也不管，说了句：“谁敢看。”几个人听了这话立时四散开，自己找事忙去了。
素筠觉得好笑，说道：“早餐做好了，你不吃吗？我肚子都饿了。”
他这才放开她，向餐桌看了一眼，摆了一桌子早餐，中西式的都有，他看着她手中拿着夹子，讶异道：“你起来做的？”她讪讪道：“厨房做的，只有吐司是我烤的。”他果然细细看向那吐司，烤得有点过火，有两片已经焦黄。她脸上尴尬地笑着，手足无措站在那，她这个样子，像做错事的孩子，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好辛苦的憋着，身子都抖了起来，她哼了一声说：“想笑就笑，这样忍着做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她气的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他捏捏她的脸，说：“我会吃完的，夫人，请等我洗漱，一起用饭。”
他心情大好，步伐都轻快起来，打着响指，一路上楼去了，她有些累了，无力般坐在椅子上。没过一会，他就换了衣服下来，她今日穿着绛紫色的呢制套装，他特意穿了西装来和她相配，她看他没穿军装，便说：“你今日没什么事吗？”
他拉开椅子，坐在对面，说：“我今天没什么事。”他看了她一眼，说：“吃过饭我陪你去出去逛逛吧，好久没看电影了，我陪你去看吧，上次听曼容提起新出的一个爱情电影，叫什么《爱难忘》，好像还挺不错。”
素筠却说：“听名字像什么苦情剧，那些爱情电影演来演去都是一个模子，不过是两个人刚开始很相爱，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了，没什么意思。”
他听了这话，心中隐隐觉得不祥，便说：“你不喜欢，我们便换一个。”
素筠突然心念一动，说：“来来回回不过都是那些电影，你提到曼容，我倒想到一件事，她成婚的时候，我还病着，都没去观礼。竟到如今，我都没见到过她的新婚夫婿，上次听大姐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曼容也是满心欢喜。我倒是好奇，那陈旭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她们两个都赞不绝口，既然这片子曼容喜欢看，我们不如邀请他们一起，人多也热闹。”
她说完静静望着他，他一下一下舀着粥，也不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微笑道：“也好。”
他眼睛里隐隐含怒，殊无笑意，素筠看着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我不过是觉得好奇，你这样生气做什么。”
他依旧微微笑着：“我没有生气啊。”
素筠怕弄巧成拙，解释着说：“我这不是想看看他究竟够不够格做妹夫嘛。”
柏聿铖“哼”了一声，慢悠悠喝了一口粥，说：“我一会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准备一下。”
素筠笑了笑，说：“好啊，我想也不会有人敢驳了少帅的面子。”
他没吭声，嘴角渐渐勾了起来，眼睛里有了笑意，夹了一片吐司，口感确实不好，有些发苦，他却甘之如饴，几下吃完了。素筠有些怔怔地望着他，他朝她挥了挥手说：“回神啦，也不用因为我太过英俊就看的这样专注吧。”
素筠“呸”了一声说：“厚脸皮。”他笑着说：“对着你就是要厚脸皮一点。”素筠看他越说越不像话，索性不理他起身去了客厅，他起身追了上来，素筠说：“哎，你这个人，总是跟着我做什么。”他牵着过她的手，说：“就是要这样一直跟着你。”
玻璃上结了霜，白茫茫的一片，倒另有一种明亮，屋子里暖气十足，热气轰着，白霜一点一点化了水，水流了下来，一行行白印子，滴着水珠缓缓落下来，露出外面树木的影子。她的心里也有东西一点点在融化，把她冰裹起来的情感慢慢释放出来，那些，她最本能的渴望。
柏聿铖打了电话，苏曼容自然是一万个答应，拉着陈旭之就出来了。他们订的是楼厅的票，上面一层都空了出来，站了一排侍卫，苏曼容和陈旭之来的时候，柏聿铖和素筠已经坐在上面，两个人挨在一起，素筠不知在说些什么，柏聿铖侧着头去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苏曼容只顾着看他们，没注意脚下楼梯，她本来就穿了一件极华丽的旗袍，长长的旗袍垂在脚面，一个不留神高跟鞋踩在旗袍角上，差点摔了一跤，陈旭之眼疾手快搀住了她，问道：“怎么样，没摔着吧。”苏曼容笑道：“没事。”影片快开始了，周围漆黑一片，他怕她再摔着，拉着她走到最上面，苏曼容走过去挨着素筠坐下，陈旭之对着柏聿铖行了礼，又对素筠点点头，才在苏曼容旁边坐了下来。
苏曼容低声对素筠笑道：“我原本还担心呢，现在看你们这样好，担心倒是多余了。”素筠不知道说些什么，影片刚好开映了，就低声说：“快看，开始了。”
银幕上演员开始表演，果然是老掉牙的故事，那女演员梨花带雨般哭着，男演员刚开始耐心哄着，后来逐渐不耐烦起来，两个人争执起来。陈旭之大约是觉得无聊，从侧边悄悄走了出去，素筠转头一看，苏曼容倒被感动了，眼眶微红，眼看泪水就要流下来了。
素筠受了凉，肚子有些不舒服，便低声对柏聿铖说出去一下，他很久没看电影，看得认真，也没仔细听她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素筠起身也从侧边悄悄出去。
素筠走到走廊尽头，右手边就是洗手间，她下意识朝左边看了一眼，陈旭之就站在楼梯间，倚在栏杆上吸着烟。他缓缓吐了一圈烟雾，素筠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他闻声回过头来，一看是素筠，怔了一下，灭了烟。
素筠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礼貌性地伸出手，说：“陈公子，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