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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若为君之故

第242章若为君之故

嵇朔的住处去柳宅不过两三里地,钟濯骑着驴过去,与嵇朔正好前后脚到。嵇朔拿着烛台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一愣:“大人?你怎么来了?”

钟濯笑道:“回去太远了,到你这里借宿一宿。”

嵇朔神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拒绝道:“蓬门陋室,恐怕委屈大人。往前走两里地便有客店,大人不如去住店。”

“本官俸禄没有几两,可住不起。”钟濯胡乱应着,一面从他身边挤进门去,道,“别再赶我了,有正事同你说。”

钟濯进门看到桌上两个杯子,里头还有残茶,估摸还是白日里留下没来得及收拾的,便笑道:“你今日被姚长津弄烦了罢?”

嵇朔将残茶泼出门外,想到姚长津还有些头疼,道:“大人知道就好。”又问,“此来何事?”

钟濯终于正色道:“你今日少言,有句话没有说全。我觉得这句话于你、于我,皆很要紧,是故不想留到明日去。”

钟濯素来不喜欢模棱两可,也不喜欢将误会隔夜留到明天。可惜大韶的读书人常讲个含蓄,因他这样的性情,有时会少些体面,不过也因此痛快许多。

嵇朔一怔:“什么要紧的话?”

钟濯道:“方才说到周延庆,介闻心里是不是有话要驳我?”

钟濯一提,嵇朔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个。”他在钟濯旁边坐下,心平气和地说道:“方才确实有话想说,但这句话并不那么要紧,也无须再争论了。”

嵇朔道:“说到底,是我与大人看待此事的角度不同。大人掌一县之事,常作大局观,做决断时自然权衡多方利弊,遇上此事,从君王的角度考虑也是自然。介闻出身微寒,只知人情道义,于平民百姓来讲,此事的确是不公正——寻常人顾全不了大局,也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钟濯听罢下意识反问道:“那怎么办?大局与道义,难道不能两全么?”

嵇朔闻言有些好笑,道:“我还道大人特地跟过来是与我疏通,怎么反问我来了?”

钟濯追问:“有解法么?”

“没有。”嵇朔笑了一下,很干脆道,“如果一件事需要权衡,则必然有需要舍弃的东西。大人要考虑的只有取舍二字罢了。”

“取舍……”钟濯陷入了沉思——他原先觉得皇帝做这个决定理所当然,并没有多想什么,嵇朔一番话却像当头棒喝一般,让他为自己这种“理所当然”感到害怕了起来。

屋内烛火摇曳,嵇朔看了他一脸忧虑的不说话,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大人话说完了,还是去客店落脚罢。这里不方便。”

钟濯神色颇惆怅,道:“累了,不走了,就在这歇了罢。”又擡眼看他,“怎么?你不肯?”

钟濯的目光同太阳光似的坦荡,嵇朔被他看得一愣,很快转开视线,道:“只要大人不嫌弃,我有什么不肯的?”

二人简单洗漱过,嵇朔又寻出一床薄被来,钟濯制止道:“这样热的天,窝在床上也是热,一床尽够了。”

嵇朔闻言看他一眼,还是将那一床薄被铺到床上,道:“大人去年刚病过一场,当心些罢。”

钟濯无法,嘀咕道:“你怎也同绿菁那丫头似的……”

嵇朔笑了一下没说话。

熄了灯后,二人和衣而眠。钟濯躺在里侧,脑中一忽儿是西南那个不安分的将军,一忽儿是嵇朔说的“取舍”,到半夜也没睡着,便试探着问了句:“介闻,睡了么?”

嵇朔果然也没睡,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道:“大人辗转半夜,何事忧心?”

钟濯道:“你明日随我去一趟韦城,西南之事,我还想问一问高大人和孙先生。”

嵇朔问:“大人为何如此担忧西南之事?”

钟濯皱着眉道:“我怕生变。秦道长巡察半年,近日刚刚回京,票钱法如今诸事待兴。骆将军是强将,西南若起战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平息的,朝廷冒不起票钱法的风险,一切都要延后。再则,西南虽然路远,但战事一起,什么都说不好了。若是真要打仗,我也想有个应对。”

嵇朔点了点头,道:“高大人和孙先生久经沙场,又曾与骆将军一同在朝,更了解其为人,或许会有别的看法。”

这话说完,良久无话。

过了许久,钟濯又道:“介闻,我方才在想,你我恐怕有朝一日也会分道扬镳。”

嵇朔闻言,转头看了看他,夜色中只辨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不会。”嵇朔笑了一下,道:“大人知道我的‘取舍’是什么?”

“是什么?”

借着夜色,嵇朔挑了个轻浮的语气:“若为君之故,一切皆可抛。”

“……”钟濯沉默了一下,“嵇赖子,你又来了。”

嵇朔哈哈笑道:“大人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

陆澹从崇文院中出来时,宫道上的雨水已差不多收干了,高耸的宫墙上夜云浮动、明月高悬。夏天快过完了,近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清新的水汽冲散了白天的闷热,难得让人身心舒爽了一些。

一个小黄门见他出来,急匆匆地迎上来:“先生可算来了。”

陆澹看见停靠在崇文院门口的轿辇,微蹙了蹙眉,问道:“今日怎又来了?”

因陆澹坚持不坐,赵岱派来轿辇已有半年没有送迎了,陆澹日日在这高墙夹起的宫道上独自步月而归,偶尔也能品出一些轻松自在来。

小黄门听问,附身过来同他耳语数句,又退回去恳请道:“请先生上车罢。”

陆澹擡眼望向那车辇,车中烛火隐隐映出一个人影。他轻轻一叹,问道:“等了多久?”

小黄门躬着身答:“约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

陆澹走下台阶,到了车前,沉默片刻方登上了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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