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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承诺

第207章承诺

钟濯听了孙涟的指点,回到县中,便匆匆寻去了嵇朔家中。

嵇朔家是芦乡镇外一个孤零零的茅草院落。院中有几道菜畦,土是新翻过的,看不出种了什么。钟濯去的时候扑了个空,家中无人。郊外无所遮挡,旷野上寒风呼啸,钟濯等了个把时辰,等出了点程门立雪的架势,实在被风吹得熬不住,眼看门口有个大水缸,便往缸边蹲下避风。

嵇朔快到傍晚才回来,一眼便看到院门口栓着一匹青驴,脚下的草皮已被啃秃了一大块。凝眉往院子里一望,却未见到人。

实则钟濯不是不想迎上去,而是在水缸边蹲半天蹲得腿脚发麻,听见动静想站起来,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好硬着头皮看他一路走进来。

嵇朔穿过小院,走到檐下径去开门时,余光却忽然瞥到水缸旁边黑乎乎一个人影。嵇朔手一抖,不觉往后退出一步,待看清那团人影,十分无语地揉了揉额头:“钟大人,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钟濯坐在地上,十分尴尬,说:“本官脚筋麻了,不知介闻可否扶我一把?”

“……”嵇朔无言地看了他好一阵,才皱着眉上前递过手去。

钟濯扶着他一瘸一拐地站起,往屋里望了望,老着脸皮笑问:“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进去坐一坐?”

嵇朔神色复杂地瞟他一眼,还是将他扶到屋里去。嵇朔屋里陈设简陋,东边半间放着书桌书架,充作书房,西边半间一张土炕一床薄被,当中一桌一凳——看来此地平时是没什么客人的。

嵇朔进门便撤了手,钟濯扶着桌子,看着桌子边唯一一张凳子,不知道该不该坐下……若是他坐着,嵇朔站着,似乎是欠些诚意。

嵇朔过来给他倒了杯冷水,客客气气说:“家徒四壁,没什么能待客的,大人将就喝。”

钟濯笑说:“哎,人活一世,不就一口淡饭一口粗茶么。挺好的,不将就。”

“哦。”嵇朔似笑非笑看着他,“钟大人大老远跑来蹲了半天墙根儿,看来蹲得颇有感悟。”

钟濯面皮一僵,索性胡说八道:“是啊。本官还想到,缸中蓄水,水生万物,如此方寸之地却可容纳宇宙万物,可见其胸怀之宽广无垠。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本官看撑船倒不必,放个水缸足矣。”

嵇朔要笑不笑地瞅着他,道:“大人真是真知灼见。可惜莫说撑船之肚,便是容缸之肚,也是少见的。”

钟濯:“……”

看来是还置着气。

不过钟濯上来便将脸皮丢尽,此刻倒觉出好处来,他轻咳一声,往书房那边看了看,转而道:“介闻兄这些时日忙些什么?”

嵇朔道:“大人担心在下离了您吃不上饭么?”他笑了一声,“抄书,写信,写状子,温饱尽够了。”

抄书?钟濯视线落到他手上:“你的手好了?”

嵇朔擡起左手来:“练了半年,尚算能看。”

钟濯愣了愣,由衷赞叹:“介闻兄心志坚忍,非常人能及。”

嵇朔听他说了这些闲话,终于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大人到我这里总不会是来蹭饭的。有话请直说罢。”

“……”嵇朔开门见山,钟濯反倒踟蹰了。

嵇朔道:“大人若仍为前事而来,便不必再说了。”

钟濯看着他,犹豫片刻,终于道:“本官不信。”

嵇朔怔了怔,没听明白,下一刻便见钟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手腕。

“那日听你病中诵孟子训,便知你心中必有大志。”钟濯抓着他左手,举到眼前:“这手拿起笔,必是要写民间疾苦,绘千秋华章,本官不信你耗费心神,只为抄书写信。”

嵇朔微怔,听他又道:“本官不似你动心忍性,自知毛病颇多,然亦勤勉改之,自问半年来大有长进。今年六月,你在州衙后面小巷中信誓旦旦与我说的话,短短半年便不作数了?”

经他一提,嵇朔想起来自己那几次三番的毛遂自荐了,更想起来钟濯原本就应得勉强。他神色愈发冷淡,看着他道:“怕不是在下食言,而是大人本就不愿听。”

“谁说我不愿听了?”钟濯急急道,“这半年,介闻所提多为诤言良策,本官收益良多。今日来此,除了为当日所为致歉,更是要给一个承诺。”

嵇朔没说话。

钟濯道:“本官答应你,日后必反听内视、从善如流,使言有所用、谏有所行。”

嵇朔听了,神色似有松动。

钟濯道:“介闻若还不信,现在便可立字为据。”

说着便往书桌旁去,正要点水磨墨,忽见桌案上摆着的一个玩意。

一个绿衣泥偶。

嵇朔见状神色微变,一路追来,似想阻拦,然已经来不及。

钟濯伸手取过那个泥偶,眉头皱成一团,问嵇朔:“这是什么?”

钟濯瞅着自己手里这玩意儿。

这粗粗的眉,这厚厚的嘴,这无神的眼睛、煞白的皮肤、臃肿的身体、葱绿的衣裳……

“这是我?”他不敢置信地擡起眼盯着嵇朔,强忍住摔在地上的冲动,“……介闻你摆这玩意儿作甚?”

嵇朔看着钟濯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仍是冷着脸一本正经道:“大人不知道么?您的泥偶可以辟邪。”说着朝他摊手,“大人别摔了,如今市面上已买不到。”

这是我吗?这是我吗?钟濯觉得自己的英名全要毁在这小泥人身上,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恨声道:“我看这泥塑师傅做的偶,个个都能辟邪,本官可不敢居功。”

嵇朔扬眉,笑而不语,将钟濯还回来的泥偶纳到袖中,见钟濯擡起袖子真要磨墨,便擡手制止:“大人不必麻烦了。”

顿了顿,终于道:“介闻信大人说到做到。”

听他终于松口,钟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却还是研墨铺纸,提笔写下一句:博采众议,从善如流。又在底下题上落款。

他对嵇朔道:“此句用以自勉,请介闻帮我收着。若本官日后再有违背,介闻尽可撕碎此言,弃绝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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