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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你们卞大人怎么回事

第152章你们卞大人怎么回事

宋谊从濮州回来这一路的确是险象环生,直至此刻回到府中,才算是安定下来。

伤口料理完,又喝过药,已是明月高悬的深夜。宋谊一边叫他院中的仆从研上墨,一边翻看门房送来的一叠书信,韩齐在扬州任通判,左兴思在真州,还有其余几个在京中有过交情的同年,都被外派到五湖四海。这些旧交写的信,一来是报平安,二来便是讲述当地的风土民情与法令政策,臧否人物者间也有之,读来不仅有趣,亦可开阔眼界。

他们自收到任命,启程赴任,到任后再写信给他,最远的也约莫是要三个月的功夫了。

宋谊在灯下读了几封,擡眼间忽看到一张信封戳出一角,隐约露出笔意洒然的几笔,动作便不由微微一顿。

静了一时,方伸手抽出了那封信。

与其他同年来信信封上周全有礼的启封款额不同,这一封上只有简单的“云溥如晤”,四个字笔意潇洒,便真如见了那人洒脱的眉眼与劲拔的身姿似的。宋谊眼中染上笑意,视线落到左下角那几个更小一些的落款处,果然是“钟沉章”。

宋谊拿着那信静静端详了一阵,才用一把流云纹饰的拆信刀小心地裁开了信封。

按脚程,钟濯这时日应该也才刚回到滑州,便是立时来信,也没有这么快的。且信封上又没有写明地址,应当也不是通过寻常邮驿投递而来——只可能是请人专门送来,或是,他亲自来过。

果然信里的内容证实了宋谊的猜测。

是钟濯为白马县清查吏治一案来京中述职的时候,约在二人于白马渡口告别之后的半月余,只可惜那时宋谊还在濮州,便未能如愿见上。

墨色如油,侍从正要禀告墨已研好了,一擡眼却有些愣住——

沉静夏夜,窗外间又窸窣虫鸣,庭中月色洞明,书房外一从湘妃竹影落在窗纸上,随风轻摇。烛光透了一层笼布显得氤氲暧昧,将桌前读信的年轻人半垂的眉目称得愈加安静柔和,仿佛夜中一片半明的云,或是窗畔一缕轻卷的风,一种无世无争、安静自足的温柔几乎令人不忍开口打破。

信纸翻过一页,又一页。

再不是如上一回那般没头没尾地只有一句话了,他那次借着述职之便来见他,似乎准备了许多话要同他讲,但忽然得知他出差在外,临时要将满肚子的话诉诸笔端,大概一时无从下笔,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虽少了缜密,却多了点率直,一封信看下来,倒真像他本人坐在跟前滔滔不绝似的。

宋谊看得唇角微扬。

只是最后钟濯的那段问话,隔了一个月,此时再看,不免感到时过境迁、阴差阳错了。

钟濯在最后问他:“云溥当日渡口所言,究竟何意?心意如何能论斤按两?或如泰山之重,或比鸿毛之轻,全凭君一念之间。云溥言及斤两,莫非我的心意之于云溥,轻贱若此么?”

那当然是气话,如今也不须再解释。只是钟濯这一问他到现在才看到,纵使他们如今已是心意相通、灵肉相合,然思及从前种种,不免又觉得这一路兜兜转转,几乎像天意如此,令他二人总是差着半步。

天意。

这想法令他眼皮轻轻一跳。

怔然片刻,他微微一摇头,将钟濯的信收好后,起身问道:“杜儿,墨研好了么?”

那仆从名唤杜秀,闻言忙道:“好了。”

提起笔才觉出不便,受伤的是右手,勉强写了几个字,痛便不提了,重要的是控制不了笔势,字迹一来与从前大相径庭,二来也实在并不好看。沉吟片刻,宋谊擡眼问道:“杜儿,我记得你会写字?”

公子相问,杜秀讷讷应了:“公子从前教过我。”

“会写多少?”

“千字文上的都练过。”

宋谊便将笔递给他,微笑道:“你写给我看看。”

杜秀脸一红,接过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宋谊看了,笑问:“你临的是谁的帖?”

杜秀答:“是公子揉掉不要的废稿……”

宋谊摇头笑:“难怪。”

但杜秀在选帖上的失误,此刻却救了宋谊的急。

当此深夜,宋谊口授,杜秀代笔,先给钟濯回了信。

只是杜秀年少,又是个耿直性情,期间宋谊所述与事实有出入,被他打断了好几回,一会儿停下来问“公子分明在路上遭了刺客,如何却说是一路顺遂?”,过一会儿又确认“真的写平安到京吗?”,如此反复,宋谊直被他问得没脾气,哭笑不得地问他:“你便当是给你娘写信,若事事据实以告,不是凭白惹她担忧吗?”

“可是——”杜秀下意识开口,对上宋谊的神色,又闭上嘴。

宋谊好笑道:“可是什么?”

“可是,”杜秀低下头去信上找,找到了,一字一字板板正正读出来,“鱼沉雁渺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这一句我在桑家瓦子听过,那出《笑相逢》唱的是李相公和柳小姐分隔两地的相思之情……公子的信怎好跟写给我娘的比?”

宋谊一怔:“……”

宋谊倒是没想到他年纪小小懂得倒不少,一时真是被他给问住了。

被杜秀纯洁天真的小眼神望着,宋谊转开眼掩嘴轻咳一声,红着耳根子胡诌道:“这句唐诗诉别离之苦,亲人、友人、情人,乃至离乡去国,皆可通用。”

杜秀听了,十分受教地点头:“原来如此。想必这位钟公子与公子的情谊定然十分深厚了。”

经此一事,后半封信宋谊也不敢再说什么离情和相思了,在安王和唐家的处置上稍稍嘱咐了他几句,最后一笔带过他即将启程去凤翔的事,便结束了这封信。

而钟濯在半个月后收到这封信,拿出了宋谊先头写给他的那封来对比,有些感慨地想他家云溥可真是个闷葫芦啊,他都把自己押给他了,结果宋谊除了一句半遮半掩的唐诗,其余的措辞语气同先前那是如出一辙的客客气气,一点多余亲昵都没有,连句想他都不肯说,真是气死人。

气归气,但那封客套至极的信还是被他翻来覆去甜滋滋地读了半宿才算罢休。

话说回来。宋谊计划中的凤翔之行,最终却没能如他所料那般顺利成行。

作梗的人是卞则秋。卞则秋上书说此案翟昌和这头尚有许多线索亟待梳理查证,此案一直由他与宋谊负责,他精力有限,又不敢贸然挑选其他助手,请求皇帝另外再选人去凤翔。这个大理寺少卿在查案上从来也没说过自己精力有限,现在突然卖这么一个惨,皇帝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同意宋谊协助卞则秋将翟昌和案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至于去凤翔调查王思淼,因此案特殊,也不能贸然派人,便就此先搁置了下来。

宋谊闻讯后颇感无奈,但也无可奈何——他上书无门,且总不能同顶头上司对着干。

但宋谌听了这消息却颇觉欣慰,一连几天见着宋谊便要夸一夸卞则秋,说什么“你们卞大人颇明事理”,但后来有一天突然不夸了,转天见到宋谊又换了说法,问他“你们卞大人是不是对本相有什么误解?本相哪里又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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