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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遥同此心

第267章遥同此心

辗转一夜。

第二日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前一日,钟濯又离开了京城。

这一次,宋谊仍然没有来送他。

十五叔和杜秀一路相随,将他送到了陈桥门外的三里亭。钟濯叫车夫勒马,下车同二人拜谢:“多谢两位相送,就此别过罢。”

两人回过礼,杜秀又从袖中取出一件什么东西来献给钟濯。熹微晨光中,一支红彤彤的茱萸卧在少年掌中。

钟濯怔了怔。

杜秀笑道:“明日重阳,公子恐怕要独自在路上。收下这支茱萸,明日插在路上,也算遥同此心了。”

钟濯心里感动,郑重地接过:“多谢,有心了。”又怀着一丝侥幸,问,“是云溥送的么?”

杜秀摇头道:“府中买了一篮茱萸,小人想着明日大人身在他乡,羁旅途中,恐怕有感,故送上一枝,请大人莫要嫌我粗陋。”

钟濯“啊”了一声,难掩失落,只是又摆手道:“……怎会?我很喜欢。”又问,“那么你家公子可有话带给我?”

杜秀点头道:“公子说离别寄语昨夜已尽,请大人思量,此外更无别的要说了。“

钟濯闻言面色一僵——思量,还要怎么思量。

便勉强笑着朝杜秀一礼:“多谢了。”

陈桥门外,秋阳高槐飒飒风,杜秀与管家目送着钟濯一行在官道上慢慢远去了。

杜秀远远看着,心中不知怎么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愁绪。他叹了口气,实在想不透,自家公子分明很看重这位大人,为何临别不来相送,连送一枝茱萸都要藏着掖着——莫非读书人相交总是这样隐晦迂回么?

那厢钟濯一行往前又行数里,至七里亭,有两人迎上前来拦住车马,问:“可是往滑州去的钟大人?”

钟濯掀帘一看,只见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个人,愣头愣脑地杵在道边,十分殷切地望到车上来,除了洪骥和沈驯还能是谁。见是故人,钟濯心内稍宽,笑着下了车去。

三人相携到亭中,洪骥远远将一行队伍打量过,道:“听闻那支叛军逃窜后,落草为寇,四处劫掠百姓,有些往滑州、濮州方向去的,大人此去路上可要当心。”

洪骥此番亦得了封赏,还被李格留用,在他身边做一个武散官,此次不与钟濯一起回滑州了。

钟濯道:“有禁军和相府的人随行护卫,你放心罢。”

沈驯道:“要不是洪大哥昨日来找我,我竟不知大人在京中。”

沈呆子一向埋头不问世事,不知道也寻常。

钟濯问:“如今京中竹木材料的价格较前如何了?”

沈驯道:“也怪,相较上个月,已便宜近五成了。”

沈驯不解其由,钟濯也无意解释,只点了点头:“那便好。”

又对二人嘱咐道:“你们在京中亦要万事留心。洪大哥此番留任京中,倒与维长多个照应。日后若遇上什么难处,还是可以去寻宋大人……他为人慷慨,不会吝惜帮助。若是……”钟濯顿了顿,“若是他有不便处,也可去找崇政殿说书陈大人。绍均兄想来亦会买我几分薄面。”

二人自然谢过。

沈驯道:“我自来京中,多得宋大人照拂。前些时日他在军器监中为我出头,得罪了许多人,还未找到机会好好谢他。”

洪骥心中还在耿耿于怀,听了有些惊奇道:“他还会为你出头?”

沈驯便将事情始末简单一说,道:“多亏了他,军器监现今风气也好了许多,再无人为难于我。”

洪骥不以为然道:“……他为人行事确是公允中正,只未见得是为了帮你。”

钟濯听了沈驯的话若有所思,听了洪骥的话又回过神来。

“他在京兆府任职,插手军器监内务已是僭越了。”钟濯道,“维长,你我皆要领情。”

沈驯颔首道:“大人,我很领情。”

三人叙过,钟濯便又上路了。

钟濯在车中想着方才沈驯说的话,擡眼瞄到随手插在包袱皮中的那支茱萸,心里又十分难过起来——锋芒毕露不是宋云溥的作风,若只是为了整治军器监的不良风气,自有更周全稳妥的办法,何必大张旗鼓、引火烧身?且军器监风气差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早不管晚不管,偏偏这时来管?

还能为的什么?

钟濯苦笑一声,是谁啊,只谈风月也谈得这般用心。

钟濯昨夜是突如其来地被宋谊气昏了,过了一夜回过神来,才发现宋谊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一时后悔昨夜气话说过了头,宋谊本就因为他犯了胃病,还没好透,经这么一遭,别又发作起来……

不免又想,如果这些话不是宋谊真心,那他又为什么要那么说?

钟濯一夜未合眼,又在路上被颠得头昏脑胀,思绪混乱纷杂,眼前一忽儿是宋谊寻到军营中来,宋谊遥遥看着他,夜色中火光明暗,映在他脸上仿佛水光波动,仿佛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一忽儿是那日在相府,午后闲话童稚,宋谊神色温柔,目光遥远,看着的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钟濯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冥冥中,钟濯好像察觉到宋谊不是突然说了那些话——他早就打算好了,就等在他离开的前一刻说出口,好让他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纠缠。

钟濯想,是了,他早就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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