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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故园风雨中

第280章故园风雨中

“大人问对人了。”王千山笑道,“大人敏锐,这遍地开花的‘聚宝阁’确实与柳梦山当年创办的助商会做的是同一回事。

“庆宁三年的票钱案之后两年,当年助商会放出的借款收回了约八成,剩下两成不曾还清借款的,以及后续仍要续借的,便将一分的年利提到了三分,得到的利钱按各富豪出资比例返还。但柳梦筹措而来的钱款,除了放在助商会放贷以外,还有独留出了一部分做专门的用途,便是这商信会。

“与助商会不同,商信会乃由柳梦山亲自打理,他南来北往物色各样的产业,择其前景佳却缺少银钱周转的,定好分红比例,以银钱入股。商信会所投之资产,利润高,但风险也大,若所投产业运转不佳,很可能就打了水漂。柳梦山知道其中风险,因此对这部分钱财的投入,与各富豪皆已事先达成协议。

“因助商会和商信会的利润颇为可观,这些年来在柳梦山这里出资投钱的富商至今已有三十余户,在柳梦山手中流转的银钱,几乎与全国上下一年的财税收入相当了,说是富可敌国,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但柳梦山做的毕竟不是铁打的买卖,也有亏钱的时候,正是如此,商信会在选择资金的时候也有严格的门槛,一来其家财要足够多,不会因为一时的亏损对其造成打击,二来还要看其性情是否锱铢必较,以免惹上人情上的麻烦。如此挑挑拣拣一番,够格入这商信会的富商就没剩下几个了。”

王千山所说虽是钟濯早已知道的,但听其说来条理清楚分明,亦是深入研究过的,心中有几分赞许。

王千山继续道:“而这聚宝阁与助商会和商信会的区别正在此处,它将风险利弊分说清楚后,只要你愿意,不论钱财多寡,便是十文百文的,都可以出钱汇入其钱库中,由聚宝阁统一经营管理,分得利息。其返还年利为两分,与民间借贷的利息相比,确实是少了些,但也让那些连助商会的出资门槛都够不上的人有了用武之地。不瞒大人说,我也曾往里投过一百两银子,半年后白得了十两银,也算可以了。”

钟濯回想着白日里朱怀臻说的话,问道:“我听闻,这第一家聚宝阁是今年年初由一个福建商人在京中开办的,短短一年之内便在各州县开出了十数家分号。按常理,商家增开分号,往往要等第一家商号站稳脚跟,你可知这聚宝阁为何发展如此迅猛么?”

王千山道:“大人所说之事,我也觉得奇怪。这聚宝阁的老板我此前并未听说过,其人似乎颇富钱财,在南方有颇多产业。按其掌柜的说法,聚宝阁筹集到的钱款,多数便是投在江浙闽粤一带。”

“按掌柜的说法?”钟濯问道,“柳梦山那里通常每半年一次会与出资的各家富商通报钱款的使用情况和两家商户的经营情况,这聚宝阁不会定期对其钱款使用进行公示说明么?”

王千山被问得一愣,回想道:“据我所知,确是没有。但众人已将真金白银收入囊中,哪还会去管他这些利钱是从哪里得来的呢?而且他筹措钱财的来源这样广,如今京东路内,恐怕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是这聚宝阁的主顾,他要是也同柳梦山那般通报,这可怎么通报得过来呢?”

钟濯道:“小户自然是管不了,那些大主顾也放心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么?”

王千山面露难色:“这,大人可问倒我了。这聚宝阁与其大主顾之间是否会通有无,恐怕只有他们内中的人才知道这——白马县内也有几家富户是这聚宝阁的主顾,若大人需要,下官可去询问一二。”

“倒也不必。”钟濯道,“在下只是想起此事,对这聚宝阁有些好奇,随口一问罢了。”

“噢……对了!这聚宝阁发展如此快,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王千山想起什么来,又补充道,“庆宁六年通行票钱法以来,全国各地不是共有十二家钱庄得到朝廷准许,联合发行庆宁宝钞么?这聚宝阁同那些钱庄一样,也拿到了朝廷的凭证。”

钟濯听着有点意思,便等他下文。

王千山道:“聚宝阁的那个凭证下官未曾亲见过,只听其掌柜说起有这么个东西。平民百姓大多不明就里,只当这聚宝阁手中的凭证也是同一个东西,故对其也多几分信任。不过,票钱联营乃国之大事,朝廷当不会不清不楚地增发许可。故下官私推之,这聚宝阁拿到的当是与盐酒茶一般的买卖许可。”

钟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王千山说完这聚宝阁的来龙去脉后,口干舌燥地喝了杯酒,问道:“大人突然问起这聚宝阁,可是觉得有何蹊跷?”

蹊跷自然是有的——这生意若能做得这样轻易,柳梦山那商信会何苦做得那般费劲巴拉?

只是听王千山问起,钟濯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在下只是觉得自从票钱通行之后,天下又多出许多新的门道,其中有富国强民的门道,自然也有作奸犯科的门道。怪不得前户部尚书邓大人促成票钱法后便激流勇退了……看来如今户部的位子不好坐。”

“哎,是啊。”王千山也跟着感叹,“都说无奸不商,这世上最聪明的就属商人了。柳梦山之前,下官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赚钱的法子。”

闲话说尽,钟濯起身来道:“今夜多谢大人款待。大人与在下详述聚宝阁之来龙去脉,实在获益匪浅。”

王千山见状也连忙起身道:“大人客气了。大人在此地三年,下官代乡民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又看钟濯自进门坐下,连一口酒也没喝,便又有些惶然,“今日下官之请,不知……”

“王大人今日之言,某记下了。”钟濯又一欠身,“就先告辞。”

王千山一路将他送到如意楼门口。堂内四座的客人已是认得自家知县却不认得钟濯,只见是王千山一路相送殷勤万分,才往那青年身上多看了几眼——那般轩朗眉宇和目中含笑的神情,似乎曾是熟识的,但那跛足、生疏的态度和浑身上下难以言喻的一段愁绪,仿佛青玉微瑕,又是陌生的。

他们四顾相问:“那人是谁啊?”

*

三日后,京郊。

雨是前一天就开始下了,路过京郊的时候有一阵雨势陡然大起来,谢平舒驾着马车穿过路边一片榆柳林,寻到一个土地庙避雨。钟濯下了车,见此地眼熟,便循着记忆穿过土地庙走到庙后头,目光越过开阔的旷野,果然在南边山脚下看到了一带逶迤的矮墙,眯起眼细看,还能看到矮墙下执伞往来的行人。

“那是哪里?”谢平舒跟过来问。

“大约是京中某户人家在城外的园子。”钟濯道,“七年前我到京中赶考,也曾在此处避雨,那时京郊景物尤且破败,那园子也尚在修葺。如今看来,已经修缮好了。”

“原来又是故地重游啊。”

钟濯淡笑:“到了此地,已没有哪处不是故地了。”

谢平舒看了一会儿,忽然道:“那等雨停,不如过去逛逛?左右天色还早。”

钟濯擡起眼,之间屋檐上头阴云密布:“看这天色,这雨只有转小,哪有停的?”

“那就等雨转小呗。雨中游园,不是别有一番趣味么?”谢平舒道,又扬声将绿菁叫来,问,“想不想跟着公子去逛园子?”

绿菁赶了一日路也早已乏了,一听便来了劲儿。钟濯便听两人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大人,直将他耳根子都磨软了。

“好了,好了。”钟濯无奈道,“等雨小了可先去看看。不过你们要有准备,那或是人家的私园,并不许外人进。”

三人便在庙中等了一时,待到雨势稍小,便赶了马车沿着小路往那园子而去。

*

细雨如雾,笼盖四野,远处的青山秋树如被薄纱,在雨雾中蒙蒙一片。

在钟濯一行缓缓而去时,正有一辆马车在那澄园门口停下了。车帘被挑起,两个年轻公子一前一后地从车内出来。门口正有一个青年执伞相迎,请了二人入园内。

纷纷细雨中,三人于回廊上信步而游,穿过碧草佳木与亭台池榭,闲谈说笑间被那主人模样的青年引入一间四面亭。四面亭外摆着秋菊数十种,雨后花残,卵石路上落红乱金一片。坐在亭中,擡眼即可见园子背后的斑斓秋山,雨中颜色一新,山色便分外通透构澄净。

远远看去,秋雨笼烟树,池苑生涟漪,亭下三人举止不俗风姿清雅,对坐亭中,正是一副设色淡雅的秋日雅集图。

亭中已设下宴席,三人入座,饮酒酣谈之际,忽有从人来报:“外间有行人行经此地,欲入园一游。因想今日园中有客,故来请示。”

那做东的青年人闻言,看了看对面两人,道:“今日还是回了罢。若他果真有兴,便请他改日再来。”

一旁另一个男子却拦道:“我与云溥又不是闺中女子,不怕见人。此人同你我一般雨中游秋园,难得的兴致,叔越兄莫做了扫兴的恶人。”

那名唤叔越的青年便又看向另一边的客人,听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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