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也有大腿让人抱咯
第279章也有大腿让人抱咯
趁着暮色未尽，原路返回，寻到系马的野树下，远远便望见一行人马候在路边。见到他来，便有一人躬身迎上来，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可是益州知州钟大人么？”
来人一身儒衫，文士打扮，后头跟着的几个像是衙门中的杂役。
“是我。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便俯首道：“知县大人得知钟大人重游故地，恐乡人不识尊驾、无知怠慢，特命我等前来相请，一则慰大人风尘劳顿，二则大人在白马县任上治绩斐然，知县大人亦借此番机会想讨教一二。万望大人赏脸。”
钟濯闻言略一沉吟，点头道：“原来如此。好啊。走罢。”
那来人原想他微服过县，恐怕会推辞，没料到他应得这样爽快，愣了一愣，却见青年神色淡然地揣着手，好整以暇地瞧着他，赶忙伸手相请，将他引上了马车去。
一路行入县城内，马车停在了如意楼下，又将他领入了他从前常用的那一间雅间。
“大人行事低调，下官今日方才得知大人竟在县中，实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白马县知县王千山在雅间中殷勤迎候。
钟濯心道都迎到黄河边了，还要往哪里迎？
面上一团和气：“在下卸任而来，如今无职无衔平头百姓一个，大人事务繁忙，不必如此客气。”
“哎，大人这是哪里话？”王千山道，“谁人不知当年大人在知县任上便得陛下青眼相看，滑州新政在我朝开票钱通行之先河，驳容运河的开垦更是大大降低了此地水患之风险，在大人治下，不伤民财便令白马县税赋翻了三番，实在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的楷模啊。”
这王千山口沫横飞，夸他夸得天花乱坠，钟濯心中却毫无波澜，只笑吟吟看着他，应和了一句：“不敢当。”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人在此地的作为，旁人或不知其详细，下官接了你的任，还能不知么？”王千山道，“如今大人又在益州立下了戍边之功，加之工部和军器监的沈大人、兵部的洪大人都是白马县旧人，大人此番入京，必定是青云直上啊。”
这个王千山，逢迎的态度太过露骨，简直显得有些滑稽了。
钟濯提杯笑道：“借大人吉言。”
碰过杯，王千山仰头喝酒，钟濯只将酒杯轻轻放下，又道：“大人将我请来，当不只为了说这些话，有什么事不妨明言。”
王千山也并非蠢笨之人，他将钟濯的来龙去脉了解得这般透彻，自然也知道方才一番吹嘘钟濯全不放在心上。此时听问，一时便垂下眼，十分诚恳道：“下官冒昧猜测，大人此番入京，必要大展宏图，求一番作为。如有可用处，下官愿效犬马。”
噢，原来是来投靠他的。
钟濯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王千山是庆宁六年的进士，不惑之年及第，虽说不上早，却也远远说不上晚的。
不知是否因了夜晚昏暗的光线，王千山在对面低眉俯首的刹那，钟濯一晃神，想起了那一年州衙旁的小巷中，嵇介闻朝他俯首的模样。
钟濯：“……”
这些年过去，物是人非不说，少年意气也早已换成了胸中城府，自然是不同的。
“为何选我呢？”回过神来，钟濯看着他道，“你姓王，又是豫章人，与王相公既是同乡又是同族。王相公拜相两年，正得陛下重用，为何舍近求远呢？还有滑州知州方大人，方大人参知政事卸任来此，虽则年事已高，但在朝中亦有许多门生。这两条路，哪一条都比我这条路来得快捷罢？”
“这话说出来，恐怕又要被大人当做花言巧语。”王千山道，“实则是，下官知白马县三年，这三年间虽亦可称勤勉，说到底却并无大作为，年年考课却皆在上等之列，究其原因，多是受惠于大人当年在此地定下的政策，下官坐享其成罢了。因此大人之才能，没有人比下官感受更切实的了。下官心中仰慕，故而才有今日冒昧之请。”
又道：“且下官能选的路，也并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多。下官与王相公虽乃同族，然只是一房远亲，且祖上曾有龃龉，下官找上门去，恐怕反而惹得他不快。方知州又年事已高，自外放此地，渐不过问朝中之事，下官也未能得其青眼……这两条路，都已是走不通了。”
王千山吐露心中算计，方有几分真心实意，钟濯听着，倒反生出几分信任了。
钟濯笑道：“你这般妄自菲薄，那你又怎知我愿意信你用你？”
王千山直言不讳道：“因为大人初入朝堂，也没有多的选择。”
钟濯一愣，心想这话倒也没错，面上轻轻一笑：“这么说，倒是我要谢你？”
这话说得王千山惶恐，忙又解释道：“下官追随大人之念并非起于一时。大人三年前在京中为滑州百姓一怒，当时下官就在京中，闻之心中无限感佩。”
噢，三年前……是了。
钟濯看着他，淡哂：“大人既知此事，还相信我此次回京可‘青云直上’？”
王千山道：“当年陛下为此事大怒，却还是将益州这险要之地交予大人，这自然是信重。大人此番亦有功在身，只要大人愿意，下官相信此次回京，定然会别有一番天地。”
只要他愿意？
王千山也是太看得起他了。钟濯自嘲。
这话说到此处已是尽了，钟濯随着喝了几口茶，忽想起白日里一件事来，想王千山或知道一二，便问道：“说起来，倒确有一事想同大人讨教。”
王千山忙道：“大人请讲。”
“在下一路北上，行至京东路内，见多处州县皆有一处叫‘聚宝阁’的地方，驳容码头上也设有一处。其铺面规整考究，常有商人于此往来。”钟濯道，“但我粗一打听，此地既非钱庄也非当铺，倒与柳梦山数年前为了给滑州凑借款，联合十数位富豪成立的助商会有些相像。不知你可知此中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