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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想起了一点

第314章想起了一点

钟濯稍稍恢复意识时,只听耳边一阵尖锐蜂鸣,他轻轻晃了晃头,便感到后脖颈一阵剧痛,这痛往脑髓里钻,震得他脑仁嗡嗡地响。他睁开眼,眼睛被蒙着;想说话,一个馊臭的布团直塞到喉咙底;想要动作,左腿旧伤处又传来一刺骨的痛——

“唔……”他白着脸发出几声痛苦的声音,冷汗瞬间湿了额头。

钟濯绷着身体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缓了一阵,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人揍了,还被人绑了。

他记起来,是从北门桥往茶馆去的路上被人一棍子敲晕的,他只觉得后脖颈猛然一阵剧痛,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醒过一次,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的。想到这里钟濯打了个哆嗦,现在他上半身的衣服还冰冷地贴在身上呢——都快入冬了还用冷水泼人,未免有些缺德了。

当时他睁开眼,眼前的破屋子里四五个地痞模样的壮汉举着火把团团围着他,当中一个人脸上长了一个鲜红的大肉瘤——对,大肉瘤,钟濯印象深刻,当时他看得一怔,没来得及皱眉,大肉瘤的脚就碾在了他的伤腿上。

他痛呼一声,疼得歪倒在地。他刚从赌坊中出来,以为这几人是普通劫财,实力悬殊,自是保命要紧,便连声讨饶:“钱在左手的袖袋里,各位好汉饶命!”

那肉瘤男瞅着他的窝囊样连声冷哼:“就你这样也算是朝廷命官吗?我看狗官还差不多。”

另一个壮汉从他袖中摸出钱袋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银票,一时间震惊地两眼瞪圆,忙给肉瘤男看:“老大,好多钱!”

那肉瘤男一看更来了气,冷笑着一脚将钟濯踹倒在地上:“户部油水果然多啊。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都是贪的吧!”

钟濯在地上蜷着身体,用手护着头,从肉瘤男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户部的朝廷命官?”这些人难道以为他是宋谊吗?他们想抓的是宋谊?

如果他们想抓的是宋谊,那情势倒清楚多了。

“你们是秦十四的人还是陈添祺的人?他们给你多少钱?”他哆嗦着道,“只要放了本官,本官可以给你们更多的钱……”

“他妈的你管我们是哪边的人?”那人又一脚踹到他背上,拽起他的衣领,一张可怖的肉瘤脸逼到他跟前,“钱?宋大人,你以为光给钱就够了?”

那混蛋不知一脚踹到哪里,钟濯胸口一阵闷痛,喉头血腥气翻涌,张口竟涌出一大口鲜血来,他生理性地咳嗽,白着脸断断续续道:“那你们……想怎么样?本官、都依你们……”

肉瘤男阴着脸说:“别再查聚宝阁。”

钟濯一怔,面露难色:“这……“

肉瘤男:“怎么?不肯?”

钟濯忙点头应道:“好、好。这衙门里每天多少冤假错案,多这一个又如何?本、本官回去就结案,‘聚宝阁乃合法合规经营,经查证,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肉瘤男愣了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屈服,啐了一口冷笑道:“真是条听话的好狗,怪不得皇帝这么重用你。”他站起身,又往钟濯的肚子上狠狠踢了几脚,钟濯在地上蜷着身体,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黑。

“宋大人,这苦头您可要好好记住。要是不乖乖听话,可就不单单是这些拳脚功夫了!”

钟濯听着这个人的话,一面扛着拳打脚踢,一面感到了一阵烦躁。很奇怪,这些人将他抓来殴打他虐待他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弱肉强食,都是世间应有之理,只是倒霉的人恰好是他罢了——但是听到这男人一张臭嘴叫宋大人,钟濯却感到一阵烦躁,这些人根本连叫宋谊的名字都不配。

肉瘤男见他眼神愤愤,当下又是一阵拳脚落下来,钟濯忍耐着求饶:“好汉饶命,我晓得了……”

钟濯当时神智都有些恍惚了,他隐约记得后来肉瘤男又进进出出了几回,有时带着刀有时没带刀,有时想杀他有时又不想杀他,屋子外面则断断续续传来争执的声音。

一个声音中气十足地说:“老子这辈子杀过的人比你走过的桥还多,反正这地方已经待不了了,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逃?”

另一个声音则唯唯诺诺、苦口婆心:“秦兄,这如何能一样?户部侍郎同其他人能相提并论吗?正四品的官员,陛下钦命审理此案,那就代表着朝廷的颜面,要是不明不白横死在此处,陛下必然会追究到底的。如此岂不是惹来了更大的麻烦?如今他既已许诺不再追查,何必把事做绝呢?”

前头那个人就冷哼哼道:“为了自己的事,冯大人杀人不是挺利落的么?如今畏首畏尾,不是怕朝廷追究我们,而是怕朝廷追究你罢。”

这个便忙自证道:“纵使在下确有此意,方才所言也全为真心。”

不知争论了多久,最后有个冷冰冰的声音一锤定音:“秦大哥说得有道理,冯大人也自有苦衷,不如便各退一步。人就关在这里,我们也不动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造化。不论他今日是不是诈降,争取到的时间也够我们脱身了。”

钟濯强撑着一丝神智,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昏死了过去——不杀他就好。

蒙眼的布条外透入微弱的光亮,看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不,从他焦渴的程度来看,也有可能是第三天。

他醒了已有一会儿,耳边的蜂鸣终于渐渐停下,周围非常安静,一点人声也没有,窗外也只有呼呼的风声。钟濯试着弄出点动静,也没有激起任何回应——看来果然如那个人所说,他们把他关在这里后就拍屁股走了。

他翻了个身,忍着剧痛轻轻擡腿在地上磕了磕脚后跟,确认了他藏在靴子中的那把匕首还在原位后,他轻轻松了口气——这匕首是他还在滑州的时候,宋谊随信寄给他的,应当是宋谊特地挑的,匕首很短很小,非常适合随身携带。宋谊在信中说他常年贴身携带匕首,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有妙用,教他也带着。

钟濯苦笑了一下。他乖乖地带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真的用上了,到头来还是宋谊救了他。

他的手被绑在身后,脚也绑着,这就带来了一个大问题,如果他要从靴子中拿到匕首,就要将身体和腿向后折到某个程度,这在平时或还能做到,但现在他的腿连轻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疼出一身冷汗,要做到这个动作几乎不可能。

……或者就等人来救他吧。

等人来……等谁来?钟濯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消失这么久,绿菁和小六必定已经发现了,也必定已经报告给了宋谊。按照宋谊的性子,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必定不会不管他。

说不定此刻已在找来的路上了。

——是的,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他知道宋谊一定会找到自己。

钟濯心头急促地跳了两下,然后眼睛一闭牙一咬,曲起脚、绷直了手指,去够靴子中的那把匕首。

金陵城外、荒郊野岭,在这处破旧荒废的茅屋中,随着一声声痛苦的闷哼,钟濯试了不知道多少次,颤抖的指尖终于抽出了那把匕首。钟濯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虚脱地蜷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拔出匕首开始切割绳索。

大约过了有半炷香的功夫,钟濯腕上一松,最后一股麻绳也松脱掉下。钟濯慢慢收回僵硬的手,扯掉塞在口中的布团和蒙眼的布条,眼睛适应光亮后,他一面用匕首慢慢割开脚上的绳索,一面看了看伤腿——已经肿得像个馒头了,伤处以下的腿已经像一条义肢般没有知觉,钟濯嘶着气,心想这条腿大约是真的要废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茅屋一扇门,两扇窗,周围的地上是散落的柴禾和稻草。钟濯看到溅在地上的那滩污血,只觉得喉咙口又涌起血腥味,擡手抚了抚胸口,又感到一阵闷痛——下手可真够狠的……总觉得后背的肋骨好像也被踢断了。

钟濯拖着一条断腿挣扎着爬到门旁边,推了一下,门果然是锁着。

“……”在门边歇了一阵,又去确认了那两扇窗能不能开。

窗倒是没有锁,有一扇甚至一推就开了,但问题是窗口太高,凭钟濯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可能通过窗户爬出去了。尽管如此,钟濯还是尽力爬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的景象,确认这是个人迹罕至的郊野后,他彻底放弃了翻窗出去的打算——这情况,便是逃出去也没用了,凭他自己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回到城中的。

钟濯瘫坐在窗下,看着这屋子里因为他来回爬动,而在地上拖曳出的痕迹,走投无路的人四下寻找出口,最后还是逃不出去,这看起来也太可怜了。他很想将这些痕迹都抹去,但实在是做不到了。

他微微擡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是没有云的好天气,若是能被太阳照着,想必会暖和许多。真可惜啊,照不到太阳,钟濯心里想。

野外的从洞开的窗口习习吹入,他身上渐渐冷得没有知觉,钟濯蜷在地上,努力想保持清醒,可神智还是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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