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还有哪里疼
第338章还有哪里疼
出了片刻的神，房内天光渐亮，宋谊也就醒了。睁开眼就见钟濯束手束脚地窝在他怀里，正瞪着个眼睛发怔，不知想些什么。宋谊只一踟蹰，那眼睛便看到他身上来了。
“醒了？”钟濯道。
宋谊想到昨夜之事，有些不自在，正想松开他，却一眼看到了他唇上的伤口，于是将要收回的手动作一变，反而又伸过去擡起了他的下巴。他下唇红肿，被他咬破了皮，已结了一条细细的血痂。宋谊凝起眉——好几次了，他并不是没有察觉，他身体中仿佛有一头饥饿的野兽，而钟濯就像那一线充满诱惑的血腥味，令他总是压抑不住自己摧枯拉朽一般的占有欲，想完全地、彻底地占有他，想、吃了他。
禽兽一般。
二人还在一张床上，钟濯被挑着下巴，见他凝眉注视，不免会错意，仰头便将脸凑了过去。
宋谊一时醒过神，微微侧头，将将错开，钟濯亲了个空。
“……”钟濯失落之际，宋谊已起身下了床。
当真又要不认账么？
宋谊在床边穿戴，钟濯略活动开僵了一晚的身体，也起了身，谁知刚一坐起来，便有一阵酸痛从尾椎骨蹿到天灵盖，疼得他打了个激灵，轻轻“嘶”了一声，手下意识便往腰间揉去——昨晚被宋谊从后面按着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却像是要断了一般。
正兀自苦哈哈地锤着腰，那边的人问道：“怎么了？”
钟濯擡头，宋谊站在床边凝眉看他，眼中分明是关切，神色却又很克制——钟濯心中一叹，他如今是越发知道这个人的矛盾之处了。
便就看着他，直言道：“腰疼……下面也疼。”
宋谊愣了一愣，一时神色莫名——钟濯看到这反应就满意了，他就是要提醒他昨天晚上的事，不想让这个夜晚轻易就被翻过去。
不过疼也是真疼，不仅是腰，还有屁股，还有腿，都不痛快——可这才哪到哪，从前纵情到天明，第二天他还去赶路呢……莫非是年纪长了经不起折腾了？也是，他如今一身病痛，确实不比当年了。这个念头又让钟濯伤感起来。
两个人兜兜转转，这半辈子都快过去了。
正胡思乱想着，宋谊上前，坐到床上来：“让我看看。”
“……”钟濯浑身一僵，这下换他愣了，“看……看什么？”
钟濯虽是故意提的这茬，却也没想宋谊真能做些什么——晚上也就罢了，此刻光天化日，宋谊是个正经人，此般不可描述的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
钟濯身体僵硬地看着他，宋谊又问：“哪里疼？”边说边倾身过来，擡起手，顺着他的手探过去，“这里？”
话落，宋谊的手便落到他腰后，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贴着他的皮肤，正是昨夜情热时，宋谊将他的腰按下去的地方。
“……”钟濯头皮一麻，整个人像一猛子扎进温泉池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钟濯脑中乱七八糟的，昨夜的情形白花花地的在脑中乱飞，飞得他头晕目眩。那厢宋谊却只是微微地垂着眼帮他揉腰，神色十分之心无旁骛。
“……”钟濯看着他，心情十分复杂。
宋谊若是再这么帮他揉下去，这一大清早的恐怕又要收不了场。
真是要命。
正是热意翻滚之际，钟濯终于按住了他的手道：“好了。好多了。”
宋谊擡起眼来：“还有哪里疼？”
还有哪里？还能有哪里？
钟濯哭笑不得：“云溥在戏弄我么？”
宋谊微怔，片刻反应过来，面上的关切便敛了。
只是视线落到钟濯唇上，看到那道伤口，心中不免又微微发紧——说实话，昨夜如何他已记不真切了，回想起来仿佛是一场荒唐又怪诞的梦，混乱的记忆中，他是从那送葬的队伍中拦下了棺木，从棺材中找回了眼前的人。漫天的冥币在二人身侧飘落像一场茫茫大雪，被他抓住的人没有血肉之躯，只有一片飘渺的脆弱的魂魄，带着他在人间浮沉飘荡，越要抓住他，越会伤害他。
宋谊道：“昨夜失了轻重。抱歉。”
宋谊一句抱歉将钟濯从心猿意马中拉了出来，听宋谊说抱歉简直像拿刀扎他心窝子。
“……”钟濯叹息：“比起抱歉，云溥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么？”
钟濯看着他：“我酒已醒了，你待要如何呢？”
宋谊擡起眼来，目光从钟濯的唇上滑过，透过他松垮的领口，又看到他肩头和胸口的斑驳痕迹。钟濯追着他到了这一步，他自毁城墙，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还有什么意义？这个人左右是不会信的。
“你我已是如此，你还想听什么？”宋谊说着，抓起床边的衣服丢给他，一面起身退了开去。
钟濯愣了愣，揣摩出他松动的语气后，登时大喜，顾不上什么穿衣穿鞋，着急忙慌地就爬下床来，拽住宋谊的胳膊确认道：“什么意思？”
寒冬腊月的天，这人一身单薄的中衣，光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宋谊看得气结。钟濯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打横抱起丢回到床上，一件外袍兜头罩下来裹在他身上，钟濯从衣服中露出头来，便对上了宋谊愠恼的目光。
钟濯却顾不上这些了，不依不挠地，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意思？”
他从前满足于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事到如今，心照已是不够了，他要听宋谊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钟濯正要继续追问，房门却被“笃笃”两声叩响了，叶明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
宋谊要去应门，刚一起身，手腕却又被一把拽住。回过头，只见钟濯坐在乱糟糟的床榻和衣物中间，倔强地看着他，大有不说个明白就不放过他的势头。
“……”微一犹豫，宋谊俯身，在钟濯唇上飞快落了一吻。
“别问了。回头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