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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临安往事(三)

第347章临安往事(三)

“怎么样?是我们找的人吗?”乔倚云问。

“这么高的身量在军中也少见,眉弓高、面颌窄,的确是外族人的特征。”叶明安一面验看,一面说道,“这肋骨和脖颈处的伤痕也和仵作的记录合上了……”

“我当年亲眼看着他们埋掉的,不会有错。”朱怀臻道,顿了一顿,他看向宋谊,“但这个证据还不够。即便我们证明了这具尸体是他们伪造充数的,他们也大可以辩解说是尸体弄错了——战场上尸体无数,便是弄错了也合情合理。事情过去那么久,这件事早已死无对证。”

谢平舒在旁边看着他,觉得朱怀臻似乎与往日不同。

“你说得不错。”宋谊从那具尸骨上收回视线,“但再小的证据也是证据,谁也不知道最后压死骆驼的是哪一根稻草。”宋谊说着向元鹤轩揖手,“鹤轩兄,这具尸体和后院的那人,恐怕还要麻烦你暂时代为看管了。”

元鹤轩回礼道:“当年没能帮上宋夫人已是抱憾,如今宋大人还愿意为这桩旧案执言,如有可用之处,鹤轩自然万死不辞。”元鹤轩说罢,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只是……”

宋谊见他此状,知他心中有顾虑,便道:“请放心,共谋不可为之事,云溥自然会与两位互通有无。”

验看过尸骨后,众人重新用草席将其敛起搬到了柴房中,大门关上,算上谢平舒一共六人围着一盏油灯坐定了。大大小小几个人都等着宋谊发话。

宋谊道:“明安,你先将新的线索先告诉大家罢。”

叶明安点头,对众人道:“我已找到了当年负责宋将军之案的仵作。”

他从李承裕那里获知当年翻案的细节之后,曾问过那个仵作的下落,但李承裕坚决不肯透露。这个人有情有义,对叶明安道:“我敬佩大人大义凛然,敢为此案挺身而出。如今在下既愿协助于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我也只能对我家中老小负责,还请大人见谅。”

李承裕如此诚恳,叶明安也不便再勉强。只是叶明安推测他既有此言,便表明他与那位仵作必定还有联系,且一定会将有人找上门的事告诉给他,故而他离开之后,便雇了附近的一个流民帮忙盯着李承裕。果然今天便有了线索。

李承裕去了城中一家布庄,铺子掌柜名叫何明义,虽然改名换姓,却与卷宗上的名字暗合,今日叶明安顺腾摸瓜找到此人家中,远远见得他家中人正在典卖大宗家具,看是一副要举家搬迁的样子,再一问,是要远迁他乡,叶明安便知道就是此人无误了。

宋谊道:“他既准备搬迁,也就是不愿意出面作证了。”

叶明安能体谅他们的难处,道:“此亦人之常情。只是他是周简当年作伪证的关键证人,下官明日会再去说和。”

宋谊:“方才那证人说的求援信残片,我大约知道它在哪里。明安,仵作那里可以一试,但他若决计不愿出面,也不必勉强。要证明周延庆作伪证,这些证据也已够了。”

元鹤轩追问道:“大人知道那张残片在哪?”

宋谊点头。他不仅知道,还曾见过。

他方才听那犯人提起此事的时候,恍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年他母亲从临安回到永固养病,从秋养到春,过了一个冬天,姚书意的病不仅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外祖和舅父舅母都十分忧心,远远近近的大夫都换了十好几个,与之相对的是姚书意却仿佛并不在意,越是病得厉害,她便越是平静。

有一日,忽有一个陌生男子上门,递上拜帖,要见诰命夫人——那时姚书意已经十分虚弱,没有力气下床,但看了那张拜帖,却强撑起身梳洗装扮,去见了那个男人。

那一阵长津表兄为了宽解他们母子,时常寻些好吃好玩的来哄他们,而那一日,宋谊恰好被姚书意怂恿得跟着姚长津出了门。那个人上门的时候,宋谊不在家中,便不曾获知姚书意一定要见那人的理由,他只知道那天他回来后看到姚书意精神格外的好,甚至还有力气给祖父和叔父写了信。

姚书意写得很慢,写写停停,两封信竟写到了半夜去,宋谊看着她,心中却有很不好的预感,惶惶然道:“我来帮娘写罢。”

姚书意只是摇头:“难得今日起了。以后怕是再拿不动笔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含着平静的小,仿佛心满意足,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终于她写好信,将宋谊叫过去,桌上一面摆着新写成的信,另一边便是被火烧过的那半张残片。

姚书意问他:“檀儿认得娘的字么?”

姚书意那时查案一贯不避着他,却也没有从来让他参与其中,于是宋谊便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一切发生。宋谊当时看着那张残片,无端觉得它像某种隐喻,它出自姚书意之手,从血流成河之地中寄出,穿越艰难险阻,最后被人付之一炬。就像那时油尽灯枯的姚书意。

姚书意在人生尽处写的两封信,腕力不济、笔势虚浮,与那张残片上锐利的笔锋迥然相异。

“伯父说娘的字钢筋铁骨、蕴势含锋,是能杀人的字,写在军旗上正合宜,用来记账写脉案是屈才。”宋谊拿过那张残片,“这才是娘的字。”

“是啊。这才是我写的。”姚书意笑了,拿起那张残片端详着,但看着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又消散了。

“可是,谁要在什么破旗子上写字,谁又稀罕什么诰命封号呢。”姚书意说,“我只是想回白山楼罢了……”

姚书意那一晚躺下之后便再也没能起来,三日之后在永固病逝。

那张残片,姚书意放在了发往临安的信函之内——头撞南墙,她终于信了宋谌的话:“君子临危,奸邪亦有能用处。嫂嫂,燕城之难、忠良之冤,非此时能报,须待来日。”

他母亲这样果决聪慧的女子,难道想不透这层吗?也许她一开始就知道宋谌是对的,但她仍然做了这个决定。迎难而上,最终与他的父亲殊途同归——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发上还为父亲簪着白花。

他母亲有没有私心,宋谊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宋谊从记忆中抽身,一点油灯映出眼前张张人脸,众人都看着他。

元鹤轩道:“宋大人,有了那封求援信,再加上我们追查到的证据,这回总该能为朱将军洗去冤屈了。”

宋谊是大约两年前通过叶明安知道元、乔二人的。元鹤轩的父亲是朱勉的部下,玄宗年间战死,元鹤轩便被将军府收养,寄住在将军府。乔倚云的父亲虽是屠户,却与朱勉相识于微末,乔倚云自幼往来将军府,与朱家儿女感情甚笃。

二人虽不知当年详情,却一直相信朱勉绝不会做卖国求荣之事。在宋谊母亲尝试翻案而未果之后,他们为此举所激,这些年埋名于民间,也一直在搜寻为朱勉正名的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

隆嘉三年,曾有一个人出面为周简作证,指认朱勉与羌无人有秘密往来。这个人是将军府供职的文书先生陈敬。此人在作完证之后就离开了临安,一直下落不明。元、乔二人后来着意追查,才发现这个人在当时便已死了。

但他们找到了陈敬的妻子。追问得知,在陈敬出面作证之前,曾有人到家中找过他,还留下了一笔银两,因来的那人有些外族人的样貌,让人印象深刻,根据容貌特点,推知来的人应该就是周延庆。

而且陈敬在他来的当晚便感到将要大祸临头,欲安排妻儿逃跑,结果家宅四周都被人看守着,直到他作完证之后,看守的人才退去。但陈敬不敢在临安久留,便想携着家眷逃跑——也多亏这人行事谨慎,跟妻儿分头逃难,否则恐怕一家人都难逃杀手。他妻子到达约定地点后,久等不见人,沿路找回去,才发现陈敬已经死了。

朱怀臻尚不知当中详情,一时问道:“元大哥查到了什么证据?”

元鹤轩见朱怀臻不知情,有些奇怪地看了宋谊一眼,而后便将这些前情细细说了一遍。

朱怀臻听了,脸色霎时又难看起来。

谢平舒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平,说道:“都查到这种程度了,姓周的还能狡辩吗?就算狡辩,明白人也不会信吧。”

乔倚云冷笑道:“那也得遇上明白人才行呢。怕的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谢平舒:“什么意思?”

见乔倚云不说话,谢平舒又扭头问叶明安:“叶大人,什么意思?”

叶明安看了看宋谊,沉默了一时,方道:“其实当年宋夫人所质问的,每一处都是要害,而刑部未必不知道周延庆拿出来的证据多是疑点,但宋夫人最后还是失败了……平舒,你以为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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