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与我同去 - 榜下捉婿 - 鲤鲤鲤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榜下捉婿 >

第350章与我同去

第350章与我同去

“你不必再劝我了。”

虽然宋谊所言,钟濯隐约有所预料,但听他此刻直白地说出口,心中还是像被谁揪了一下——宋谊的过去拼拼凑凑,终于在他眼前逐渐成型,可被他拼起来的这一片是碎的,那一片也是碎的。

那边朱怀臻还红着眼楞楞地跪着,钟濯心中不忍,过去将他扶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往事已如沉疴难愈,他这个局外人实在难以置喙。故只是劝道:“活着已是不易,还说什么死不足惜?人命当前,什么道义都是轻的。”

一面劝,一面顺手帮他掸去了膝头的一点灰。

钟濯的话倒还没什么,但当朱怀臻看到他无意识的动作时,当下一阵莫名的情绪涌来,竟有些忍不住了,他哽着声说了一句“多谢大人宽慰”便仓促地起身而去。

谢平舒见状也忙起身跟了出去。

车门打开又合上,飞进来的一阵冷气在车内缓缓地沉下。钟濯重新望向对面的人,宋谊也正看着他。外面太阳当空,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明亮的光线透过车窗照进来。微尘浮动中,宋谊的眼神清晰如刻。

宋谊说:“如你所言,陛下刻薄寡恩,要让他低头认错,确实很难,但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件事何时做、怎么做,都要等周简定罪之后再作计议。不论我怎么做,我可同你保证一点——我不会贸贸然自己出面。这点,钟兄可以放心。”

宋谊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一种决然的神色,钟濯不曾见过,但宋云溥却仿佛合该有这样一种无路可退的神情。

他想起赐给钟、宋两家的那块牌匾,“义重天下”,四个字,如今看来是一个重如千钧的谶言。钟濯毫不怀疑,如果宋云溥早生十年,在乱世之中,他会是另一个义无反顾的宋征和姚书意。

说什么放心。让他怎么放心?

“你分明知道吧。我不是来劝你的。”

钟濯苦涩地笑了一下,望着他道:“宋兄还记得四年之前,你我一同面圣那一回么?”

那一回,皇帝设计、安王兵败,因为钟濯的阴差阳错,二人双双立功,一同被召入大内面圣。

“入宫前夕,宋相曾让我劝你不要在陛下面前承认实情,那时我是如何做的?”钟濯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胸口的那一处隆起上,“大不了,辞官归去不是么?虽然时过境迁,但当时说的话,现今还是一样的。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拦你。

“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你才对我严防死守不是么?你不是怕我阻拦你,而是怕我来帮你。怕我贸然行事、重蹈覆辙。”

钟濯点破,宋谊也并不惊讶,只是顺势道:“钟兄既然知道,更不必我再多说什么了。”

钟濯轻轻一叹。

“可是云溥,你要同我说的。”

那么一句话,轻轻落在颠簸的车厢之中。

“……”

钟濯一向伶牙俐齿,每回做说客都预备了一堆道理,可这回宋谊等了许久都再未听到下文。

宋谊掀起眼。钟濯面上并无半分逼迫之意,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望着他。仿佛他只是说了一句理所应当的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是这句话极平常却又极亲密,仿佛一个触动和点燃的咒语,在宋谊心中引起隐秘的震颤与轰鸣。

他全然领会钟濯的意思。

宋云溥,你该从那些凄冷的旧梦中醒来了,你已不再是独自一人,如今你的命运同样也是他的命运。

不论如何,你要告诉他的。

宋谊望着他,心中又升起那一种隐秘而又熟悉的冲动,这冲动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难以抑制。

宋谊倏然道:“绿菁,你去外面稍侯。”

绿菁多么机灵,闻言飞快的起身避到车外去了。外边谢平舒正打着哈欠安慰朱怀臻呢,突然又钻出个人来,惊奇道:“你怎么也出来啦?”一面说一面往车夫旁边挤,给绿菁留出空来。

绿菁说:“两位大人有话要说。”又苦哈哈地想她早就想出来了——这么多不得了的秘密,听到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她才不想听呢。

车厢中,就在三人退出去合上车门的那一刻,一只手伸过来将钟濯的手往前一拉,带得他倾过身体,正自诧异,宋谊已揽过他的脖颈将他吻住了。

钟濯以为他让绿菁退出去是要说什么要紧事,一时间愣住了,瞪着眼呆呆地看着他。

宋谊呼吸很沉,可动作却又极轻,眼睫和这辆行进中的马车一起颤抖着。钟濯被他拉在胸口的手像摸到了他的心跳,沉重又剧烈地落在他手心。马车内寂静无声,只有细小的飞尘在光线中浮动。

宋谊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在他唇上僵硬地停留了片刻,便退了开去。

钟濯眨了眨眼,看着他。

“抱歉。”宋谊松开他,低声,“没有忍住。”

钟濯闻言失笑,眼中露出一种温柔慧黠:“难得。我还以为宋兄又拿这个作缓兵之计。”攀上他的手臂,又低笑道,“缓兵之计也很好,我很受用。”

宋谊本是情难自抑,谁知钟濯打蛇随棍上,一时更麻烦起来,只好无奈地肃了神色:“不要玩笑。”

“好。不玩笑。”钟濯很乖觉,他这么说也就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他,“云溥这是何意?”

宋谊默了默,道:“你的意思我已晓得。我的顾虑却不仅仅只有这个。”

“庆宁元年,帝王囚近臣,朝野哗然。当时叔父满腔激愤,曾意以死谏,最终被陆先生一封信拦了下来——‘凤鸣生已不可为,远思之志尤可成’,信上是这么说的。”宋谊望着他,“钟兄之于我,正如叔父之于陆先生。钟兄为官至今,多出益政,政令惠及天下。你在地方尚且如此,日后在朝中更大有可为。暗沉往事多为枷锁,你见其人慷慨激愤,其实多不得已。我不愿连你也困宥于此。”

困宥于此。原来他也知道。

钟濯问他:“凤鸣生已不可为。你呢?”

“……”宋谊一怔,神色有一刹那的空白。

——为何他以陆凤鸣自比?

他被钟濯问得措手不及。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用了这样的譬喻。

宋谊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念头。他让钟濯放心,他也有足够的把握不让自己身陷漩涡,但隐约之间,他被一种自毁般的念头驱使着,甘愿使自己陷入困局之中。

原来他并不信任人世间的羁绊,也对此没有寄望。所以对他来说,无所谓好、无所谓坏,无所谓生死命运。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