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蓝颜祸水 - 她在岛屿天气晴 - 辛逍遥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16蓝颜祸水

收到陆屿微信的时候,任逍正在纯k里沉浸式打扑克,脸上贴着白纸条,一副愿赌不服输的表情。身后几个网红妹妹邀请他合唱,他也顾不上搭理,盯着手里的一副烂牌苦苦思索。

满盘皆输后,任逍才拿起手机,愣了两秒,眼神立刻放光,打电话去向好兄弟陆屿祝贺,恭喜他母胎单身三十年,终于摆脱了红娘先生的命运,迎来自己爱情的春天,真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啊!

陆屿却说:“逗你玩的,做做样子而已。”

听他叙述完前因后果,任逍长叹一声,说:“崽,爸爸对你很失望。”

“我要睡觉,挂电话了。”

“等等!”任逍从灯光摇曳的包房里出来,掩上门,郑重表态:“作为你珍贵且唯一的十年好友,这么重大的仪式,我必须一定以及肯定出席。”

“嗯,等你。”

任逍还想再八卦几句,陆屿已经单方面挂了电话。另一通电话又响起,是保姆张姨打来的。

“小逍啊,赶紧回家!你爸十分钟后到达!”张姨言简意赅,任逍心领神会,回包间抓起外套和挎包,和前台讲好把账单记在他会员卡上,就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钻进靠边停车的滴滴专车里,把司机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逃脱暗杀的易先生。

九分钟后,汽车停在一幢洋房的大门外,张姨早已拿着拖鞋等待接应,任逍前脚刚进房间,任父后脚就踩上了门口的台阶。

“任总,您回来啦。”张姨特意放大了嗓门。任重环视空旷的客厅,问:“兔崽子去哪了?”

“小逍一直在家,从来没出去过。”张姨笑眯眯地说。

卧室门打开,任逍穿着卫衣睡裤、拖鞋走了出来,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耳机绕着脖子,俨然一副整日宅家的模样。任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渐渐打消疑虑,训诫他不要总戴耳机,对听力有损伤,就把卷轴递给张姨,进书房继续练习书法了。

张姨展开卷轴,任逍伸头去看,上书“莫生气”三个繁体草书大字,水平一言难尽。张姨面露难色,一边嘟囔着“客厅都快挂不下了”,一边找工具去装裱。

任逍跟在张姨身后,递上水果盘,嘴甜道:“还是您对我好。”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阿姨再不替你打掩护。”张姨拿了一个橘子,剥开皮递回给任逍,“任总才是为了你好。”

“谁家好爸爸关亲儿子禁闭?”

张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小逍啊,你要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折腾了。”

任逍望着阿姨的背影进了厨房,灿烂的笑容才渐渐收敛。

眼下的生活真没意思。他本来报名参加了一个徒步旅行组织,计划去川西登雪山,从四姑娘山到塔公草原,据说从酒店窗户就看得到云海。

为了特种兵行程,任逍兴冲冲准备了帐篷,登山装备,航拍无人机,结果被任老爷子看到,当场派人通通没收。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查出过先天性心脏病,动过手术,自那以后,任逍父母在他身上寄托的唯一的愿望就是身体健康,对学习成绩再无要求,以致于任逍从小到大,除了药,就再没吃过什么苦。包括从国外商学院肄业归来,投资屡屡赔本,家里也权当支持他玩票。

任逍平日里嘻嘻哈哈惯了,身边蹭吃蹭喝的朋友像美女一样,多如过眼云烟,称得上挚友的只有陆屿一个。

小时候的陆屿性格孤僻,形单影只,是任逍厚着脸皮去和他做朋友。两人从初中同学到高中同学,除了十七岁时因为被“暗恋女生喜欢我最好的朋友”扎了心,差点绝交,大部分时候对彼此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求必应,肝胆相照。

陆屿创业开设计工作室,股东也是任逍,即使在他名利双失的事业低谷,任逍始终宣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专门在静安区的黄金地段租了一间展厅,用来陈列陆设计师的作品。

然而现实教做人,是金子总会花光的。一年后,展厅租金上涨,营利节节下滑,即使任逍根本不在乎这笔支出,陆屿还是态度强硬地退了租,把陈列的展品都搬回自己家,日夜与自己研制的床品、灯具、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为伴,陷入焦虑无法自拔。

任逍担心他愈发自闭,就说,要不你谈个女朋友吧。

陆屿说,谈个屁。

任逍以为他记仇,只好作罢。

所以当陆屿发来结婚请柬的时候,任逍还以为自己起猛了眼花,看了看日期不是愚人节,大呼陆屿这小子终于开了窍。

这小子嘴上说着“做做样子”,实际上肯定没那么简单。他若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何必以身相许帮这个大忙?

*

次日清早,细雨蒙蒙,两头老黄牛在水田里伫立。

陆屿站在路边眺望,觉得眼前草色青青,宛如江南春色。今天是水稻插秧的日子,农民们经过半个多月的播种、犁地、育苗,终于迎来了给秧苗“搬新家”的时刻。

村里面积最大的稻田属于景家,一半被景和用作试验田做研究,另一半由父亲老景常年耕作打理。父子俩像较着劲,老景坚决不信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种地经验,会输给这帮在实验室里写论文的毛头小子,天没亮就到了地里。

老景戴一顶斗笠挡雨,裤脚挽到膝盖处,把成捆的秧苗在水田里淘洗几遍,冲掉根部泥土,又剪掉秧苗顶端,齐齐整整地摆在簸箕里,赤脚沿着田垄走远。

陶见晴撑着伞,在田垄上架起相机,按下录制键。老景专心弯腰插秧,镜头里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后退,陶见晴遗憾地嘟囔:“可惜景和哥又不在。”

陆屿挑拨离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故意不想出镜。”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在为祖国的科学事业而忙碌,不像个别人,五谷不分,每天拄着拐杖散步,跟村口街溜子似的。”

陆屿不服,一是他今天已经卸了拐杖,二是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自认为对种庄稼已经有了经验。他当即卷起袖子,与陶见晴对视两秒,又卷起了裤腿。

十分钟后,陆屿站在泥地里,手里抓着一把禾苗,眉头紧蹙。

插秧者要倒着走,才能看出它们是否排成直线,陆屿强迫症发作,总想把栽偏毫厘的秧苗拔出来,有时用力不够,栽进泥里再松开手时,秧苗瞬间会漂浮在水面上,老景在远处看见,连连叹气。

田里的两只大白鹅也踱着步看他,伸长脖子,似乎在发出嘲笑声。

“三根手指头攥住苗,这样插进泥里,明白不?”老景走来,边讲解边演示。陆屿照葫芦画瓢,几排下去,禾苗的精神面貌果然端正了不少。

陆屿神情越来越专注,手速越来越快,等到时近正午,天气放晴时,他的进度甚至超越了老景。水田倒映出蓝天白云,绿禾在微风下摇曳,水波泛起圈圈涟漪。老景较劲的心理又油然而生,拿出了年轻时干活的冲劲。

突然,骨节咔嚓一声作响,他整个人跌坐在泥地里,直不起腰。

陶见晴和陆屿连忙赶过去,把他扶进屋歇息。闪了腰的老景趴在床板上,嘴里说着“没事”,身上却疼得倒吸凉气。

陶见晴把陆屿拉到一边,小声数落:“叫你模仿,没叫你超越。”

“……”

两人望向窗外,还有大半泥田没有插上秧,早上帮忙的临时工们也已经回家,剩余面积若交给陆屿一人,晚上睡在田里也干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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