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认真的玩笑话
田间小路，微风吹拂，陆屿打开路虎后备箱，玫瑰花排列得满满当当，各色的矢车菊排列出“iloveu”的字样，陶见晴惊喜地捂住嘴，白色裙摆飘扬。
白曼曼举着陆屿的手机，脸上浮现出姨母笑，满意地回放视频素材。
“嗑到了嗑到了，没想到我这车花还派上了大用场。”她把手机还给陆屿，嘱咐道：“别忘了转账哈。”
万万没想到，这批滞销鲜花的接盘侠是陆屿。夏桂芬给他发来了十几个表白短视频，叫他照做，陆屿不胜其扰，索性花钱助农，遂了老太太的心愿。
昨天晚上，陷入“找不到对象”困局的陶见晴和陆屿，决定扮演一下恋人，临时营业，各取所需。当然，为了避免惹麻烦，知道这件事的外人越少越好。
白曼曼站在路边放风，确认没有行人，示意他们动手。
陆屿和陶见晴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把“iloveu”的字样打乱，重新排列成“marryme”，陶见晴打开前置美颜相机，挽着陆屿站在车前，准备来一组甜蜜九宫格自拍。
陶见晴露齿笑得灿烂，陆屿却表情僵硬，拍了几张实在忍不了：“能不能把这个美颜特效关了。”
“为什么啊？挺好的啊！”
“我的眼睛被放这么大，好像悲伤青蛙。”
陶见晴取笑他直男审美，换成系统相机自拍，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满意。陆屿说，挺好的啊，陶见晴指指点点：“这张把我的脸拍得好宽，这张显法令纹，这张笑得露牙龈了……”
“干嘛要对自己的样子挑三拣四，我觉得都很好看。”
“嗯我本来就很好看，只是表情没管理好。”
“您倒是不谦虚。”
“因为您诚实嘛。”
“我刚才只是客气一下……”
陶见晴坚持要重拍照片，叫陆屿站在前面举着手机，以显得自己脸小，两人摆好造型，陶见晴抿出了一个淑女，端庄的微笑。然而陆屿久久不按拍照键，她脸都要僵掉了。
“按快门呀。”陶见晴努力不改变口型说话，陆屿冷不丁戳了她一下身侧的痒痒肉，她激灵一下笑崩了，而陆屿根本没看镜头。
“这张最好。”陆屿把手机还给陶见晴，就走到车尾合上了后备箱盖。
她气呼呼地看手机，定格的照片里，自己露出牙龈大笑着，陆屿侧脸有点虚焦，看向她的眼神却莫名有了一种深情的感觉。
白曼曼凑过来看，缓缓鼓掌：“美滴很，美滴很。”
陶见晴看着合照，脸颊竟然有点发烫，已经上车的陆屿摇下车窗，对着后视镜说：“回去吧，要下雨了。”
云层席卷而来，青草划过小腿，又麻又痒。
*
小木屋里光线昏暗，雨水凝结成柱，沿着窗玻璃流淌下来。陶见晴把“官宣合影”发朋友圈，编辑分组仅为公司同事可见，没过几分钟，状态下方评论如潮。
琳达最先发来私信：“真有你的。”
陶见晴提前和她再三确认，公司婚假流程不需要提交结婚证件，得到肯定答复后，又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漏嘴。
终于，老梁发来信息：“你要结婚了？？”
陶见晴调出草稿箱，她早已撰写好了小作文，编了一个清新动人的爱情故事，大意是自己与未婚夫青梅竹马，阔别多年，故乡重逢，不愿再错过彼此，云云。
“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领导商量下。”老梁嗔怒，却转手发来一个红包。
这下，陶见晴反倒良心不安了。
陆屿坐在对面，看着她托腮烦恼的样子，说：“我还是不太理解。你既想留在这里运营牧场，又不想从上海辞职，多请十几天假，就是为了拖延做决定，而已吗？”
“说来话长……”陶见晴叹气，把自己摸鱼被领导发现，借机出差勘景的事讲了一遍。她起初只是为了攒点资料交差，到后来，真的有了把云深牧场做大做强的野心。新刊封面方案还没公布，到时候云深村若能成为拍摄地点，各项资金就有进账，还能吸引更多人来打卡。
只是这次遴选过程特殊，饶是消息灵通的老梁，也不知道高层更青睐哪家工作室的提案。
“据说那个还没出道的封面模特，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陶见晴吐槽：“在家当富二代不够纸醉金迷么，居然要进演艺圈体验生活。”
陆屿怔住，问：“你们董事长姓什么？”
“姓任，叫任重。怎么啦？”
陆屿嘴上说着没事，内心升腾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
他撑伞穿过雨帘，钻进车里，在座椅前后徒劳翻了半天，最后掀开遮阳板，一沓铜版纸印刷的图册砸在头上，陆屿疼得哼唧一声，拿起来看标题。这正是以“返璞”为主题的拍摄方案，撰写者，陶见晴。
陆屿给任逍发信息：你推荐我来的沿海度假区，资料从哪拿的？
对方秒回：我爸办公室啊。
他发来通话邀请，陆屿没好气地接起来，劈头盖脸地质问：“顺手牵羊像话吗？你知不知道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的圈层，有时候随口一句话，随心所欲的一个决定，就会让多少打工人丢掉饭碗，多少家庭陷入贫困？”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任逍显然是被骂懵了，过了许久才说：“不是，你这么激动干嘛？”
“……”陆屿语塞，最后说：“关心一下你的道德品质。”
“哦对了，说到道德品质，上次我联系司机师傅去接你回来，你临时放鸽子像话吗？你们这些消费者随随便便做的决定，会让多少司机白跑，多少个体户亏钱……”任逍以牙还牙。
“闭嘴。”
“好的。”
电话两头都陷入沉默，直到陆屿忍不住问他：“听说你要出道当模特，是认真的？”
“当然是玩笑话，只有我爸认真了，说什么金九银十的封面都给我留出来。但我觉得吧，我还是在幕后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投资人，过着低调花钱的生活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