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化解危机(二)
第122章化解危机(二)“给皇上请安!”慕容霓裳一起身,却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儿,怎么脸色这么的难看。
难道是在前朝生了气了?慕容霓裳心中默默地嘀咕着,可小玄子并没有提前来透口风,她心中顿时提起了警觉性,端木玦看着慕容霓裳一副云淡清风的样子,心中千般的思绪,全是她很大可能与端木琰不清不楚的画面,脸色愈发寒的可以滴出水来。
“都出去!”端木玦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暗沉的说道。
皇上龙颜大怒,还怒的莫名其妙的,轻雪、小奴都觉得有些不放心,皇后如今还怀着身孕,伺候着都得精心,可经不起什么折磨了,怎么看皇上怎么都像是要吃了皇后,轻雪刚想张口,只听端木玦大吼一声,“都给朕滚出去!”被他打落在地的茶杯和茶壶洒出了一地的水渍,将白色狐裘的地毯染得一滩滩的黄色,慕容霓裳被吓得向后猛一趔趄,还好扶住了梳妆台的桌沿儿支撑住了身体。
小奴和轻雪还是不想出去,可管密使了个眼色命令两个小太监将轻雪和小奴拉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慕容霓裳和端木玦两个人,一个一身的戾气,死死地瞪着,一个觉得莫名其妙,靠在一隅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人四目相对,端木玦其实对端木琰不满意不是第一天了,当初在护国寺,端木琰对并不熟识的慕容霓裳举止亲昵,为她拂掉头顶的落花就已经是从心中反感,后来慕容霓裳几次三番为端木琰化解危机,包括将薛氏女以侧妃身份迎入府中,种种的一切端木玦只觉得慕容霓裳似乎对端木琰更加的关心,并没有太多想,可这次听了流言蜚语之后,他却觉得似乎两个人并非清清白白,倒有几分两情相悦的迹象来。
端木玦瞪着自己心中盘算,慕容霓裳也是暗自思忖,她虽然被这暴力的开场吓破了胆,可是还是残存着几分理智的,“六郎……”慕容霓裳企图以弱示人,用最亲近的称呼来化解他的暴戾,不料端木玦吼道:“别这样叫朕!”他几步走了过来,一拉慕容霓裳的前襟儿,将慕容霓裳整个人都提起了大半拉至自己的眼前,俯仰对视间,慕容霓裳已经被吓得流出了眼泪,这次不是做戏,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慕容霓裳,朕问你,你和端木琰可有任何苟且之事?”
端木琰——苟且之事?慕容霓裳如同受了当头棒喝一般呆住了,难道是薛文婕并没有被自己说通,反而去找了皇上将画像的事情从头到尾的都说了不成!慕容霓裳心中有鬼,可是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咬着牙否认,哪怕是薛文婕拿着画像字字确凿她也要一口咬定说自己不知道,然后将过错都推到端木琰的身上,以端木琰的为人一定不会将她供出来,所以慕容霓裳开口否认道:“陛下怎么会如此的侮辱臣妾,此等莫须有的罪名倒不如赐臣妾一死来的干净、利落!”
端木玦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是看着慕容霓裳并没有躲闪他的眼睛,直到没一会儿管密推开了房门,在门口跪地回禀道:“启奏陛下,派人已经在靖亲王府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画像和其他污秽之物!”
原来端木玦声东击西,来凤临宫之前已经派人去搜了,如果刚刚自己认罪,恐怕到时候没有画像也是难逃一死,端木玦没有想得到的‘脏污’,松手放开了慕容霓裳,慕容身子向后一跌,靠在了墙角,只听端木玦说道:“将这凤临宫里里外外的搜查一番!”
罪证不在‘奸夫’手里还有可能在‘淫妇’手中,端木玦在皇室清誉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像含糊,尤其是慕容霓裳现在正怀有身孕,皇嗣血统的纯洁亦是重要的,不然端木家族岂不是成了后人茶余饭后耻笑的对象,如同当年的吕不韦与赵姬,嬴政始终都在不清不楚中被耻笑。
慕容霓裳已经支撑不住,她沿着墙壁缓缓地坐在了地上,看着涌进来的一大帮的太监将凤临宫的里里外外翻得七零八落,突然有人惊呼道:“启禀皇上,发现男子的折扇!而且不止一把!”
几柄装在扇袋儿里的扇子被送到了端木玦的面前,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慕容霓裳,随手将搜出来的折扇一一的展开,那是一些男子扇子的款式,但是又不全是男子的扇子,因为略小,而且极其的精致,扇面儿并不是单纯的纸,还贴附着极其轻薄的丝绸,上面都用规规整整的字写着一首首的情诗,有《蒹葭》、《桃夭》、《燕燕于飞》,还有一些不知出自谁的手笔的诗词,从笔迹来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将侍女槐花带上来!”端木玦将扇子都打开来放在桌面上,很快一个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衣角的少女被领了进来,然后跪在了端木玦的身边,端木玦眼睛始终未离开慕容霓裳,说道:“你给皇后说说那天你听到的话!”
“奴婢那天挑水,路过御花园的梅园,想折几只梅花,可梅树太高了便想登上假山去摘,却误打误撞的听到了靖王爷和慕容皇后的对话,两人……两人”,槐花竟说不下去了,端木玦冷笑了一声,“你说不下去,朕替你说,两人郎情妾意,因为靖王爷要离开龙城去西北,所以慕容皇后极为不舍!”
时间、地点都没错,看来那天是自己大意了,忘了隔墙有耳,慕容霓裳心中追悔万分,可是事情既然已发生,她只能随机应变,眼下端木玦只有人证并没有物证,那副画像已经被端木琰毁了,她就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于是慕容霓裳终于稍稍坐直了身体,问道:“本宫问你,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能够证明?!”
“虽然只有奴婢一人,可是奴婢的话千真万确,而且,不只是画像,还有其他的传情信物,扇子!就是扇子!”槐花最错的一招棋便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添枝加叶,是程玉浓错误的情报害了她这一出局。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与七王叔行苟且之事,难道皇上宁肯相信一个婢女也不愿意相信臣妾!”
慕容霓裳的态度让端木玦有几分退却,慕容霓裳乘胜追击,跪直了身体,看着端木玦问道:“陛下可愿意相信霓裳?!”
“朕只相信证据!这些写满了情诗的的折扇你又如何的解释!”端木玦将其中一个折扇扔到了慕容霓裳的面前,他也很想得到一个圆满的回答,证明面前跪着的这个女人并非是一个违背纲常,水性杨花的女子。
“哈哈哈……”,慕容霓裳竟笑了起来,笑中有泪,泪中含恨的看着端木玦,“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男子最是薄情人!”慕容霓裳见端木玦将注意力放在了扇子上,而槐花的话也并不全真,她心中也就有了数,“我慕容霓裳侍奉陛下虽不长久,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不料今日身怀六甲,却遭人诋毁,而我的夫君竟然也是猜忌与我,真的是应了那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皇上,苏才人门外求见!”此时恐怕是就是天皇老子前来端木玦也是不愿意见的,更何况是一个苏才人,端木玦心中怒气未消,拿起一个桌上剩下的茶杯向门外丢去,喊道:“都给朕滚!”
端木玦生气,管密自然不敢再让苏梅雨进去,见形势紧张,苏梅雨不能看着慕容霓裳被人冤枉,只能冒着御前失仪的险,在要被太监拖出去时向里面大声的喊道:“皇上冤枉啊!皇后娘娘冤枉,臣妾可以作证!冤枉啊!”
她可以作证?端木玦立刻让管密让人将苏梅雨放进来,“臣妾可以为皇后娘娘说明那些扇子从何而来!”苏梅雨一进门立刻跪在地上说道,“这些扇子都是来自臣妾的萃赏楼,上面的每一首诗都是出自臣妾的手,这些扇子也都是经由萃赏楼的婢女巧萱送至凤临宫的,并没有半点不光彩的事情,而且臣妾那里还有许多柄这样的扇子,也都是慕容皇后给臣妾的回信!”
“回信?!”端木玦看了看这些扇子,他从来还没听过这样传信件的。
“是的,在臣妾的江南老家,未出阁的女子可互相结为‘老同’用书扇来传递信件,上面可题诗,也可以写信,皇后娘娘见过臣妾珍藏的一柄扇子后觉得好看,便与臣妾通了几封这样的书信,没想到会是这样,请皇上明察!”
“你又如何证明你的话是真!”槐花见有人为扇子作证,尚且未找到其他的证据,若是皇上相信了,到最后自己岂不是成了诬陷皇后的罪人,槐花故反唇相讥。
“陛下,臣妾可以背得出上面每一首诗,因为那些无名诗都是出自臣妾之手,而且请皇上明鉴,上面的字都是臣妾的笔迹!”端木玦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在气头上,都没仔细看这上头的笔迹竟然都是蝇头小楷,端木琰一个男子是自然不会写的。
苏梅雨调转了枪口对准槐花,说道:“倒是你,一个珩贵人身边的奴婢,谁知道是不是受人指使诬陷皇后!说!到底是谁让你诬陷皇后与七王爷有染,为何不诬陷别人,而且非要赶在七王爷不在龙城才说,你不是早已经知道皇后与七王爷有染吗?为何非要等到人都不在了才说出来,我看你是别有居心,让七王爷申辩不了,无法对峙,所以让慕容皇后蒙此大冤!”
“奴婢句句属实,真的听见……”就在苏梅雨和槐花两个人相互争吵辩解之时,慕容霓裳拾起地上残落的一枚陶瓷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割,鲜血顿时倾流而下,将白色的地毯染得如同雪地上绽放了无数朵红色的梅花,然后她便一头栽在了地上,两眼一黑。
……
“启禀皇上,西北战报,西夏大军兵临城下,攻打我朝可都城,我军大部分将士都已经入城,只余下最后一批四千将士被围城下,大司马沈义澜奏请陛下增派太原守军前后夹击,方可解可都之围!而且我军粮草还未及时押送进城!”
“启奏陛下,靖亲王途径安庆府时突降暴雪,已成雪灾之势,车马困于安庆府无法前进,恐怕无法按照预定的时间到达西北赴任,而且安庆府知府罗康年请奏陛下派遣钦差大臣赈灾安庆府,如今安庆府因大雪房屋倒塌死伤的百姓已有数十人,如若再没有粮食、炭火恐死伤的更多!”
“启奏陛下,太原太守秦升奏报,太原地区土匪响马横行,鱼肉乡里,需重兵围剿,恳请朝廷派发粮饷!”
奉天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都是几百里几百里外的加急,西北又有战事,已经是兵临城下,急需增援的军队,可又恰逢最近的太原居然贼盗横行,太原的守军不能轻易地调离,太原要剿匪自然需要朝廷增派粮饷,可又赶上安庆府诗风天灾,灾民遍野,国库如何也充裕不到既能连续拨发赈灾的库粮又能够补充太原的粮草,端木玦已经被这催命一般的三道奏章弄得焦头烂额,最主要的是,端木琰这个监军不到场,恐怕太原的太守秦升不会服从沈义澜这个大司马的命令,可朝廷再派人过去已经是来不及。
在这一连串的国事面前,似乎凤临宫送来的一本薄薄的奏章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在端木玦的心中,除了这三件大事之外,还有一桩心事,那便是慕容霓裳已经连续的昏迷了两天,可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太医院会诊后的结论便是,如果皇后再醒不过来,那腹中的胎儿便会有极大地危险。
门外是无尽的黑夜,又下雪了,平日里诗情画意的雪花此刻都变成了纷扰的景致,看的端木玦头痛欲裂,可关上门他又觉得闷得难受,或许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吹进来,被国事、家事缠身的他才能清醒一些。
“陛下,休息一下吧!您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管密已经连续的向奉天室上了十一壶茶,端木玦此刻正脱去了靴子,踩在铺了大半个地面的地图上来回的逡巡,并未搭理管密的劝解,他口中不停地在念叨着,“太原的守兵不能调去可都,又可以调遣哪一支可以解可都之围,向安庆府可太原同时增派粮饷,临近的几个地方都做不到,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夜深了!”管密斗胆进言。
“冀中、陕西,来得及!但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蜀中倒是有,只可惜来不及。况且蜀中也是正逢冬季,粮食都送到了安庆府和太原,那蜀中的百姓怕是等不到朝廷的粮食就要饿死了!”端木玦摆了摆手示意管密将门外候着的枢密使传进来。
“皇上,您刚刚让枢密使回去了,说是他已经两天未合眼,要不现在再传召回来?”端木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罢了!”再抬头看看门外的月色,已经是三更天了,再过一更就要早朝了,他也不打算上床睡了,疲惫至极就在龙椅上将就一觉,反正也是睡不踏实。
端木玦单手撑着额头没合上眼睛一会儿,就因为太累而睡着了,却在睡梦中觉得有一双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心,如同噩梦惊醒一般,端木玦猛然睁开了眼睛,见到的果然是一双温柔的手,而且还是慕容霓裳的——她醒了!脸色憔悴得很,披着一件藕荷色的斗篷,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形神瘦弱,正站在桌旁,双眸湿漉漉的看着自己。
“冬妹!”端木玦猛然站起来将她抱在了怀里,总算是有一件心事可以放下了,慕容霓裳一颗心被撞得满怀,满的已经让身体里几乎多存不下一滴眼泪,慕容抬起手并没有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而是回抱了端木玦,听着他伏在自己身上微微的啜泣。
慕容霓裳没有工夫与端木玦狗血的儿女情长,她醒来后轻雪便将外面的事情都和她说了,瑞嬷嬷从宫外带进来的消息也让慕容霓裳觉得这是一个让自己兄长重新回到朝堂的好机会,所以慕容霓裳甚至来不及梳洗打扮,只是披了一件斗篷便匆匆的赶到了奉天室,她要在这场龙止国的危急中化解问题,成功的将自己的兄长慕容百里复出。
“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管密呢?他怎么不在御前伺候!”慕容霓裳开始向正题上引。
“此番大事接连发生,朕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刚才朕小憩一会儿,也让他们去休息了!”端木玦揉了揉眼角答道。
“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让陛下如此的忧心?”慕容霓裳轻轻地为端木玦推了推额头,算是清清脑,可端木玦顾及着慕容霓裳的手腕有伤,只是将她握住,复又抱在自己的怀中,回答道:“西北再生战事,可都城下四千将士被围,还有未来得及送进城的粮草,不仅如此太原贼盗横行,太原太守请调粮草救济,安庆府突降暴雪,灾民遍地!”
“这么多棘手的事情发生,不知道陛下可有良策了?”慕容霓裳轻轻地抚着端木玦的背问道。
“冬妹,朕真的是变不出一支部队,也变不出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钦差,七弟被困安庆,寸步难行,秦升是不会理会沈义澜,因为他自己自身难保,至于粮饷,哪里筹得!”端木玦跌坐在椅子里有些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