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23章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一只变出来的天兵天将！”端木玦眼睛一亮，“而且朕若是委派慕容将军为钦差，那秦升也就不敢违抗命令，由龙城送八百里加急，不过一夜时间，好！马上传中书省拟旨意，派遣慕容百里为剿匪将军兼任朝廷钦差，赴山西剿匪，并令秦升的太原守军即刻前往西北前后夹击西夏，解可都之围！”
端木玦面露喜色，可忽而再次眉头紧皱，手指在安庆府的位置上重重的点了点，又沿着西北和太原之间行军的路线用力一划，说道：“粮草始终是个问题，而且安庆府要更为严重些，灾民的事情刻不容缓啊！”
“陛下的思路想必是被困住了！”慕容霓裳转身拿了几个茶碗放在了桌子上，用茶壶将第一个茶碗填满，然后再将第一碗水折给第二碗，以此类推，将水顺利的装到了第四个碗中，“皇上，从龙城向安庆府和太原派遣粮食自然是要耗费太多时日的，恐怕将士们和灾民也等不及，可是如果将围绕安庆、太原周边的粮草运往到这两个地方岂不就快多了，冀中和陕西的粮食没了，就将蜀中、山东的粮草运往冀中和陕西，而龙城也可以将国库的粮食派往最近的城市来解燃眉之急，正如同这茶杯折水，就近才能灭火啊！”
慕容霓裳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却忽视了其中重要的一个漏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恐怕就算是天子的圣旨交到了地方官的手上，他们也未必肯将各部的粮草交替的转运，慕容看出了端木玦的担心，说道：“皇上，天高皇帝远，官员们自然肯留些手段，不会按令执行，可是如果派遣押运粮草的钦差，而且掌握着先斩后奏的权利，那恐怕就没人敢不听话了！而且这个人需德高望重，为众人所信服，这样才不会耽搁粮草的交替运送！”
端木玦深深地点了下头，他看了看地图，指着山东的位置说道：“你父亲也该出山了，此时国家危急之时，还请任贤（慕容宇字任贤）公能够以国家为重！”
“家父虽然已经归田乡梓，可陛下需要之时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陛下书信一封，连夜加急送至山东，父亲就一定会担任此次押送粮草的钦差，为陛下效力排忧！”
此时，慕容霓裳心中的一块大石安然的落地了，多谢了这场危机，不然她还不知道的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将自己父兄重新启用回朝。
……
冬季的天气，天亮的极晚，都已经临近五更的天气了，天空里还是稀稀拉拉闪烁的星辰，就快到了上朝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恐怕早已经是文武百官进宫的时间，端木玦和慕容霓裳两人相拥而立，看着门外肃杀的冷风肆无忌惮的吹着，端木玦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慕容霓裳的头顶，说道：“冬妹，慕容将军该回朝了！”
端木玦在此番境地中只有莫大的无助之感，他忽然之间也意识到，当朝堂之上全都站着自己的人的时候，他也有可能如此的无助，身为一个帝王，他要做的不是将朝廷上的脑袋都变成自己的，而是留着一些有用的，只要这些有用的脑袋能够相互权衡制约便可以，不然，今日之事恐日后还会重蹈覆辙。
天亮，是一寸一寸的，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掀开蒙在头上的幕布一般，端木玦龙袍加身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九龙椅，依旧是三呼万岁，端木玦示意管密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慕容百里为剿匪将军兼朝廷钦差，持尚方宝剑，率骑兵迅速前往山西协助太原太守秦升剿灭乱匪，责令秦升即刻起调遣两万太原守军前往西北可都，以解兵临城下之急”
圣旨刚刚宣读完毕，新任宰相顾定彤，便上前一步请奏，“皇上，安庆府几十万灾民正在等着赈灾的粮草，恐怕只能再挺上三两日了！”
端木玦再次摆了摆手，示意管密宣读下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慕容宇为粮草监运史，赐尚方宝剑，监运山东境内所有囤积粮草迅速到达安庆，冀中所有囤积粮草抵达山西，龙城即刻调遣国库存粮运往冀中与山东，违令者可先斩后奏，钦此！”
好一出戏，不论是军队的调配还是粮草的交替押送都是别出心裁，散朝后众大臣还在议论不休，而脸色最为凝重的人就要数现任宰相顾定彤了，此次天灾人祸中书省并未给出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案，几乎是白白的忙碌了两个昼夜，而最后端木玦启用的，居然还是慕容宇和慕容百里父子，顾定彤心中有些觉得自己的位置岌芨可危了。
“恭喜顾宰相！”身后传来道喜之声，顾定彤皱着眉头转身一看，居然是陆波，顾定彤心中不大满意，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相互假惺惺的，陆波明知道解决危机的不是中书省，还道貌岸然的向自己道喜，顾定彤当即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冷着脸回道：“陆大人，同喜同喜！”
顾定彤如同吃了蟑螂的表情让陆波很是得意，他眼睛四下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他人，便小声地说道：“顾大人，这次解决太原、西北危机，慕容家可是立了头一功啊，就是不知道皇上如后会如何的恩赐，顾大人可要小心自己的位置了！”
陆波的话直直的戳中顾定彤的心坎，可心里不舒服面上还是要云淡风轻的，文官有些时候就是有着几分捉摸不透的伪善，因此顾定彤干笑了两声说道：“陆大人，此等事情就不容你我来操心了，谁该去干什么由圣上来决定，你我身为臣子也就只能奉命行事，能为陛下解忧自然是肝脑涂地，若是陛下嫌弃资质愚钝，那也还是鞠躬尽瘁！”
陆波是想挑拨离间的，自己女儿陆纤云的死他记在了慕容氏的头上，如今顾定彤的位置也受到了慕容家的威胁，如果两个人能够结盟，或许还有几分胜算在其中，只可惜顾定彤这个老狐狸，狡猾的很！不轻易与任何人联手，陆波有些不甘心，如今慕容家族要重返龙城，危及的早就不只是顾定彤那么简单了。
……
前朝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慕容霓裳心里的事情也放下了大半，轻雪和小奴小心的扶了慕容霓裳上了床榻，摆了个软枕让她靠着，轻雪黑着脸看着慕容霓裳，“娘娘，以后您可不敢再这样了，身体刚刚好的没多少，就这般的折腾，您还考不考虑肚子里的孩子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小奴用力的推了一下轻雪，连忙呸了好几下，责备道：“什么三长两短的，都是些不吉利的话，快去拍拍木头！”
或许是心中如释重负，见小奴和轻雪的样子，慕容霓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来，她抚着自己的小腹，那个安然睡在里面的小生命似乎很安静，偶尔就只是捅捅她的肚子而已，“轻雪，本宫有些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我特别想吃广式烧蹄髈。”
慕容霓裳这几日又是失血过多，又是伤耗了身体，下面的人不敢马虎一点，刘太医连着开了几种安胎的药，有饭前喝的，有饭后喝的，什么时候喝多少，而且还拟了几套食补的菜单，轻雪可不敢给乱吃，不只是吃药，吃药膳也是要忌口的，这蹄髈恐怕肯定要算在凉和腻的里面了。
“娘娘，您现在只能按照刘太医的吩咐吃东西，谁让您身体受损来着！奴婢也是没办法，现在瑞嬷嬷管着厨房，每天不管是汤药还是药膳都分毫不差，蹄髈奴婢可不敢给您！”轻雪说着倒了一杯参茶奉了过去，说道：“您先喝参茶养养胃口，一会儿早膳就送上来了，不过得先喝安胎药！”
慕容霓裳自打怀了身孕以来就没有消停过的时候，这会子一听饭前都得喝药了，还要忌口了，恐怕以后的日子更是不好熬了，慕容霓裳嘟着嘴摸着腹中的小宝贝，喃喃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出来啊！出来了他们就不再这么娘亲了，不然娘亲是迟早要变成药罐子的，现在他们连饭都不肯给娘亲好好地吃了！”
这会儿工夫，端木玦来了，下了早朝还没吃饭，便径直来了凤临宫，轻雪赶紧到厨房去吩咐做些别的吃食来，总不能皇上和皇后一样，吃些安胎的药膳，屋子里两人要说话，自然是退的干干净净了，就连管密也是识趣的退到了门外，静静地候着。
端木玦倒是大方自然，坐在了床边上，看着慕容霓裳手掌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他俯下身子，耳朵贴在上面细细的听着，慕容霓裳已经过了一早上为国事着急的时候了，这会子倒是心中有些怨恨起他来，看着他伏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只是看着端木玦并未说话，从他进门到现在，连个安都没请。
“小东西大概还没醒，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端木玦起身笑着说道，慕容霓裳垂着眼眸还是不去理他。
端木玦有些悻悻的，他不知道怎么拉下脸来道歉，好歹也是他的错，得罪了佳人，慕容霓裳能在危急关头不计前嫌的鼎力相助，他自然是感动万分的，可是现在都风平浪静了，又该怎么让慕容霓裳别再和自己生气了才是。
“用早膳了吗？”端木玦没话找话的问道，明知道这个时间自然是没吃早饭的。
“臣妾身子不好，吃饭之前要先喝药，所以早膳吃的向来晚！”慕容霓裳语气淡淡的，心中百般的埋怨，话里也是绵里藏针，她这身子不好怨怪谁，谁的心里想必也是明白的，况且这个人就坐在身边细细的听着，
“那……都吃些什么药？”端木玦哪里哄过人，自己做皇子，做王爷，做太子，做皇帝，哪一个身份不是女人自己靠过来，他何曾面对一个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女人，还要带着笑脸哄她，可是人是自己得罪的，要想和好如初，端木玦也就只能拉着脸来哄，说些有些没的话。
“臣妾的药都是太医院刘太医开的方子，每一份药都要送到陛下那里过目的，不过这样的小事，恐怕皇上也没有心思……”，慕容霓裳的话还没说完，端木玦便握住了她原本就纤弱的一双手，宽厚温暖的掌心让慕容霓裳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眼睛酸酸胀胀的，氤氲着的几滴泪，慕容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将它们滴落，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忘记这个男人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了。
慕容霓裳狠心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用力的攥着，“你倒是放开啊！”
端木玦一用力，便抱住了慕容霓裳，“冬妹，是朕的……不对，听信谗言，害苦了你，还差点伤了你，朕……道歉，你若是不解气，就打两下，骂几句，总之别再与朕怄气了！可好？”几句话说的牵牵绊绊，期期艾艾的，好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对于端木玦来讲，这些话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说。
“臣妾哪里敢！”慕容霓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却到底是乖顺了几分靠在端木玦的怀里，“陛下若是再一个生气，恐怕臣妾就……”慕容霓裳做戏的哭出声音来，靠着他的胸膛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朕当时也是气的动了心，不然也不会那般，好歹误会都解除了，权当是朕犯了错，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原谅朕的过错？”端木玦耐住了性子哄着，到底是自己的错，一想起慕容霓裳千般万般的好处来，他心里除了自责就是愧疚，所以便宁肯拉下了架子，没了面子的哄着。
慕容霓裳这辈子可没打算和端木玦就这么卿卿我我的，她可不愿意再让自己的一喜一怒，一哀一乐都系于一个男人的身上，所以说自己切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过去的慕容霓裳，会百般撒娇，千般委屈的让端木玦哄自己，因为她在乎，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丈夫会怀疑自己听信谗言，可是现在，慕容霓裳才懒得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面，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不过是相互依赖，相互利用，相恨却难以相离，那么又何须动太多的真情，所以慕容霓裳原谅了端木玦。
“皇上，现在正是安庆雪灾之时，不如趁机整治一番后宫和龙城官员奢侈成风的问题！”慕容霓裳快速的转变让端木玦身体一僵，他倒是宁愿慕容霓裳和自己多气几番，哪怕自己哄她哄的困难些，至少证明慕容霓裳与自己的心是真的，可现在怀里的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依赖于自己，端木玦有些诧然了，到底现在是自己完全的控制了慕容，还是自己依赖上了慕容。
“皇上？”得不到回应，慕容霓裳便仰头看了看他的脸，“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在想你的话，就依你想的来，也让后宫收敛一下奢侈成风的习气！”端木玦掩饰的并不成功，慕容霓裳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张皇失措，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
此刻远在山东老家的慕容百里显得有些兴奋，自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提笔便做了一首诗，“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同样心中几经浮沉的慕容宇也是极度感慨的，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冬妹的能力，实在是万分的没想到，朝廷竟会这么快的就重新的重用了慕容氏，他踱步至书房前，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百里还没有睡，此夜也的确只得秉烛难眠啊！
慕容宇敲门进了书斋，老房子的书斋还保留了当年的风貌，连书架都是上了年纪的，竹子的地板每踏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来，慕容百里起身叫了一声‘父亲’，慕容宇拿起了桌案上刚写好的诗，默读了一番，问道：“明日你就要率领八百骑兵前往山西，可准备妥当了？”
“放心吧父亲，已经准备好了！”慕容百里久经沙场，穷凶极恶的西夏兵他都不曾害怕过，更何况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山西响马，有一点遗憾的便是未能亲自率大军前往西北，抗击臧布泰。
慕容宇点了点头，将诗放回了桌上，说道：“吾儿，你要记住，刘禹锡重返官场几经浮沉，都是怨怪他沉不住气，你一定要收敛心性，太原太守秦升的为人，傲慢狂放，不守礼法，所以你一定要再三的小心，要在规定的时日内将援兵派至可都城下，不要辜负了皇上，更不要辜负了你妹妹！她一个人在龙城的日子可并不好过啊！”
“儿子知道，接到圣旨之后，儿子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外加金箭一枚着令秦升即刻秘密发兵西北援助，然后由副将谭林为剿匪先锋官集结乡党先抵抗作乱的匪盗，四日之后八百铁骑将到达山西，想必局面将不会动乱！如果秦升未按令行事，四日的时间想必沈义澜还是守得住的，到时候在奉皇上的圣旨，斩秦升，以示威仪！”慕容宇点头默许慕容百里的计划。
“父亲，您说这次任务完成之后，皇上是会嘉奖还是会重新启用咱们父子二人？”慕容百里心中还有些担心，端木玦危难中启用并不代表就真的会回朝为官。
慕容百里拿起桌案上的小剪刀，剪了剪烛花，屋子里的光瞬间亮了很多，只听他缓缓的说道：“你我能够做到的就是要完成皇上委派的任务，至于能否最后顺利的回朝，被重新启用，还要看你妹妹，当今的皇后如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