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 告重佛 - 常文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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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你知道被爱人当面表白完后对方就醉得熄火了是种什么感觉么?没人知道谢岍昨夜整宿是怎么熬过来的。这边说起来也不知那算不算酒后失态,姚佩云最后直接靠在谢岍身上睡了过去,还听说是被谢岍从吃饭的地方抱一路抱上马车回家的,第二天,来看望姚佩云的军属女眷说,昨晚吃席时谢岍灌倒下不少将领,姚佩云反过来被其他将领家眷灌倒,这为谢岍降低不少伤害值,下回谢岍就不会在酒桌上被别人集体报复啦。

这让姚佩云略感欣慰地觉着自己弄巧成拙,在战斗力这方面竟然没有给少帅拖后腿。

而刚酒醒没多久的姚佩云正在帅府忙着招待另一波闻着味儿来拜访少帅家属的女眷时,谢岍也没闲着,摆兵布阵地在军衙中枢之地军厅里——也就是俗称的帅帐,她在和监军司那些老帮菜们对峙。

今次对峙的是抓鞑靼汗储鸿格尔的事,目前而言官职最高的次帅石起被请为公证人,端坐在大帅案下首的次帅桌后负责维持场面,厅下两拨人分别面东和面西,监军司以次长薛尧慧为首坐在客位,对面是以谢岍为首的几位西大原守将。

监军司奉旨监军,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态度很明确,那就是释放鸿格尔并给鞑靼部落道歉,争取鞑靼大汗原谅,大柳营长谢岍更是要为自己破坏和平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然不足以服众。

服众?服哪门子众,鞑靼吗?不服叫他们来打啊!凭什么周人要在我们自己人里找茬?!他们先来侵犯,凭什么要认错道歉的是我们?!

为军的哪肯受这等下三滥的委屈,围剿中被鞑靼三鬼一锤子捶瘫痪手下一位营长的第三五九团团长,简直要被这帮文官的嘴刷新了对三纲五常的看法,甚至还差点开始质疑自己当年从军的正确性,气得怒发冲冠跳起来反驳,怒吼说:

“你们说是我们主动破坏和平,那你为啥不去问问那些秃子,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兵强将出现在我们的地界上?你跟老子讲当年的周鞑边约,他娘的哪条边约规定了鞑靼秃子能在大周的地界上杀人放火?!”

“请问杀人放火的是鞑靼汗储吗?”对面一位四十出头的山羊胡子搓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眯着眼睛更加咄咄逼人地问这边:“你亲眼看见杀人放火的是鸿格尔汗储吗?”

“我……”三五九团长实实在在被那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给噎了一下,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怒目而瞪说:“那你是看见了不是他亲手杀人放火啦?!”

略占上风的山羊胡子哼一声冷笑说:“将军不要强词夺理,老夫只是在与你辩论事实。”

然后他在三五九团团长活见鬼吃苍蝇的表情下,下出言之凿凿的结论说:“所以其实你并没有亲眼看见鸿格尔汗储杀害我大周百姓,那将军又是凭什么罪抓捕鸿格尔汗储呢?就凭他出现在了所谓的围剿现场么?我祁东军向来是仁义之师,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欺压良善的恶行,在此就请将军给个能服众的说法吧!”

三五九团团长魁梧壮硕的身躯当场石化在那里,堂堂六尺热血男儿,被监军老爷两片嘴责问得哑口无言,甚至急得红了眼眶——他手下的兄弟们为剿灭敌人豁出性命,他在这里却被人逼问得哑口无言,他连个最起码的清白和公平都没本事为兄弟们挣,自己算他妈的什么团长啊!!

三五九团长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甚至没什么存在感的于冉冉不紧不慢接替着三五九团团长开口,冲对面那个为首之人说:“卓司正,末将甘吾营于冉冉,有礼。”

“……啊,于营长,”对面正中间坐在胡桌后马扎上的卓青山反应慢半拍地从闭目养神中回过神来,闻对面是女声,是故爱搭不理说:“有礼,请讲。”

于冉冉声音不高不低,态度不卑不亢,说话语速仅仅是稍微一放慢,那为军之人肃杀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您司里这位监军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说我西大原违反周鞑边约,属于居心叵测,却不知卓司正授意部下如此扭曲事实咄咄逼人,究竟所为何意?”

“此言差矣,”五十多岁的卓青山混迹官场半辈子,唇枪舌战的气势更是比于冉冉还会拿捏,慢条斯理说:“本司并未授意任何人以任何事,于营长慎言。”

最讲道理的于冉冉说:“哎呀,那这人心隔着肚皮,授没授意谁说得清楚?”

山羊胡子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驳斥:“呔!粗鄙妇人休要胡言乱语诬蔑君子清白!”

“可是卓司正是你们司官衔最高的人,我不问他我问谁?”于冉冉看向山羊胡子,微微提高声音说:“还是说崔监军您自己,可以为您在这里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到底?”

山羊胡子崔监军一下子就怒了,用力一甩袖子说:“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介妇人可以置喙,石次帅,”他朝厅上一拱手,不屑而轻蔑说:“还请石次帅把不相干的人先请出去再说吧!”

于冉冉轻轻笑起来,不露任何讥讽就把人彻底嘲笑到了老家去:“崔监军堂堂五尺男儿真是好大官威,不占理了就拿身份和性别来压人,那我这就走?”

“你!”崔监军反被一噎,细皮嫩肉的脸上涨得通红,斥说:“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你还知道自己没理。”于冉冉声音微微放低,颇有“算了放过你”的大度模样。

胡搅蛮缠是吧,那咱就胡搅蛮缠呗。

眼瞅着局面进行不下去,标称持身端正的卓青山只好出面说:“如此,我们还是该说回正事上来,石次帅以为呢?”

“……”全程凑热闹就差把瓜子的石起:“哦,是啊,我觉得说的没错。”

这老家伙,你是说你觉得谁说得没错?是卓青山的建议还是崔监军的质问?亦或是西大原将领的辩白?老狐狸,言辞狡猾的很。

言归正传就言归正传,西大原又不是不与讲理的人讲理。

两方人冷静片刻,话语权再次给到崔监军,他暗暗整理思绪而继续与于冉冉分说辩论,说到鞑靼那位第一勇士三鬼,崔监军高谈阔论说:“就算他杀了你们西大原几个大头兵,那你们可以让他道歉嘛!道个歉就可以解决的事,你西大原口中所谓的冲突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你们又何必非要也杀了他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嘛!”

饶是于冉冉教养再好,此刻也差点被这傻逼的言论气到骂人,她吐纳几息,尽可能保持沉静说:“血海之仇若是可以凭句冤家宜解不宜结来化解,那朝廷要我们这些边军意义何在?哪里有敌人进来烧杀抢掠,你直接上去用爱心感化他们好了啊。”

“你这妇人又开始胡搅蛮缠,本官不与你浪费口舌,”崔监军视线绕过于冉冉,落在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些平团长身上,顿了顿,再和别人比较一番,他只能选择捡这位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硬的柿子捏,说:“这位将军,下官敢问将军……”

轻轻的,坐在些平团长旁边的谢岍问:“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人命算个什么?”

崔监军一愣,立马想起这三年来“少帅不在祁东但祁东到处都有少帅传说”,以及此前那日少帅刚回祁东时,曾当着所有人面训斥孙子般随口训斥薛尧慧的事。

可是为了彰显自己不惧强权不屈服恶势力的高贵品质,崔监军看一眼上司薛尧慧后,用力干咽口唾沫,斟字酌句说:“他人性命诚然可贵,可你身为将领更该知道边疆安定更重要!死几个区区大头兵就能换来两边和平,这种事何乐而不为!”

“……乐你妈的弹弓叉子!”忍无可忍的谢岍突然一脚踹翻面前胡桌,几步冲过来抓住崔监军衣领直接把人提起来,凌厉的眉眼彻底化钩,盯着崔监军一字一顿问:“你再说一遍,拿什么换什么?”

石起在上面乐,心说谢岍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来了,崔监军终于把“刀”戳进谢岍心窝窝了。

文武戏转换的太过突然,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监军司这边个个勃然而怒却叨叨咕咕着没人敢上前阻拦——真有几个不怕死试图阻拦的,也被石起的人假借拦架行为暗暗隔开了,只剩虚弱声讨。动怒了,祁东军少帅谢岍她动怒了!

厅里所有人惶然而起,唯独于冉冉是先蹲下又起身,她心疼地从地上捡起几块被谢二那有钱人踹翻掉落的肉脯,吹吹灰退到旁边角落里边吃边看热闹。

被徒手拎起来而一把怼到柱子上的山羊胡子崔监军很快就为官袍衣领勒得喘不上气,白净脸色渐涨肝红色,掰手踢腿的柔弱反抗显得尤其可笑:“谢二,我乃朝廷命官,奉旨监军……你敢伤我……”

“砰!”一声拳头砸在人身上的闷响,崔监军顿时感觉腹部被头牛发疯撞了,阵阵耳鸣中他还听见谢岍阴鸷问:“伤你,就如何?”

崔监军张张嘴,一股腥咸锈味直窜喉头,他发现自己彻底说不出话了。

“……啊!”监军司里不知是谁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撒腿朝外狂奔:“杀人啦!谢重佛杀人啦啊啊!!”

石起无力拍额头,吩咐帐内:“去把那夯货给我绑进来!乱嚷嚷什么?少帅今日在此与监军诸公讲道理,我看哪个嫌命长的跑出去乱说话?!”

“管喏!”厅内执斧钺者雷声应唱拔腿追出去绑人,那架势不像是去把人抓回来,更像是准备去把人剁碎。

监军诸公:“……”

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讲道理?怪吓人的。

视线扫过去,监军司老大卓青山依旧淡定的一批,瞧着这场面仿佛在看小孩子过家家,所以未来某天直到生命尽头时,他都始终没想明白小孩子是怎么敢动手杀死自己的。

“呃,那个,石帅,”监军司终于有人怕同僚死在谢二那疯批手里,次长薛尧慧腿肚子打抖地出来和唯一能镇得住场子的明白人石起说话,尾音发颤:“您说的没错,咱们都是好好讲道理的人,那就都,都坐下来,咱们好好讲道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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