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地狱
第276章地 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地 狱 整整哭号了一夜的风雪到了第二日一早方才稍微有些减弱的趋势，可是路却依然难行，铺就在地面上得积雪已经足够没过人的脚腕，在阳光中闪耀着素裹的晶莹。凛冽的冬风拂过，便扬起一抹飞扬的洁白，如同一串弯弯的风铃花。
景色虽美，但是对于楼玉曼来说，却着实有些不便。此刻的她正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要保持仪态的端庄，着实有些辛苦。
这要换做别的宫殿，大概早就有人先一步就能清出一条供大家行走的小道了，只可惜这里是舒宁轩，别处宫殿的日常到了这里好像就成了奢望。
好在楼玉曼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悲哀了，在舒宁轩待了近四个月了，现在的楼玉曼早就学会见怪不怪了，雪若是没了脚腕，便也多吃几分力，让它没了脚腕吧。
不过这样的路却还好并没有多长，待行到了姚夫人的院子前，便已经有干干净净的路供人行走了。毕竟舒宁轩只不过是少人而已，总还不至于连姚夫人这一亩三分地都收拾不出来。
进屋之前，楼玉曼一边先脱了披风，抖落了上面落得细小雪花，一边又轻轻跺了跺脚，将鞋袜上沾的碎雪也一并震下，可生怕带了雪进屋，在夫人的屋内留下一片不讨喜的水渍。
姚夫人前些日子病重，宫中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屋里放着数个正旺的火盆，哪怕是夜里也有专人看守，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的，同楼玉曼的屋子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姚夫人尚且还睡在床上，床前半掩的轻纱幔帐将她的容颜遮去，只留下一道影绰的轮廓，让人知晓内里的人正在安心的熟睡着。楼玉曼左右无事，总不好贸然扰人清梦，便径直走到了火炉旁想烤着火暖暖身子。
可走到了跟前的时候楼玉曼才发现姚夫人根本就没有睡着，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顶，原本灵动水润的眸子仿佛透过了层层光景，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楼玉曼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不知自己此番举动是否惊扰了姚夫人。不过既然姚夫人醒着，楼玉曼也就不好当她不在，赶紧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
“给夫人请安。”
她的声音清透，此刻配上屋外清亮的雪景，听起来平白便更加悦耳几分。
这要换做以往，肯定是还未等楼玉曼跪下，姚夫人就要说免礼的，毕竟她向来为人宽厚，又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
可是这一次，楼玉曼跪在地上，脖颈乖巧低顺的伏下去，就以这个姿势坚持了好久，都没有听见姚夫人说些什么。
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火盆中炭木燃烧的声音仍旧跳动着，成为了房间中唯一动态的点缀。
楼玉曼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地面上铺有一层薄毯，可是久跪之下还是觉得膝盖有些不堪重负。可楼玉曼又不能擅自抬头，只能坚持着这样一个有些僵硬的姿势。没听到主子的回话就抬头直视的，那可是极为不敬的表现。甚至有些脾气不算好的嫔妃，直接用这个为理由将擅自抬起头的宫女处死，其他人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楼玉曼心里都知道，姚夫人多半是想什么想的出神了没注意到自己，可是眼下的情况也着实两难，竟叫楼玉曼抬头也不是，如此继续伏着也不是，完全僵持住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楼玉曼实在坚持不住了，便试探着出声问道。
“夫人？”
因为怕姚夫人依旧听不到，所以楼玉曼这一次故意放大了声音去叫，生怕姚夫人真是想的入了迷，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大概楼玉曼这一声真的声音不小，姚夫人的床铺终于有了响动，相比是她此刻缓过神儿来了，下意识的出声道。
“啊？”
“给夫人请安。”
楼玉曼于是便又是给姚夫人请了一次安，她的语气没有丝毫不悦，一如来时向姚夫人请安那般恭敬。
“赶紧起来吧。”
这回的姚夫人可终于回归正常了，依旧像往常那样没等楼玉曼说完，就赶紧应着免礼。
可是等楼玉曼揉着有个僵硬的膝盖站起身来，却看到姚夫人还是保持着楼玉曼刚进来时候的那个状态，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顶，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楼玉曼不禁下意识的随着姚夫人的目光一块看过去，姚夫人屋内的陈设皆不是凡品，这张床也是请了知名的木匠亲手打造的，上面更是挂着柔软曼妙的轻纱幔帐，颜色清淡却不乏味，犹如天边朦胧的云霞，随着屋内微微的气流缱绻，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可看再怎么赏心悦目，也不过是平白无奇的纱缦，什么特别的也没有。
“夫人在看什么呢？”楼玉曼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她自然不会觉得姚夫人只是单纯的在看幔帐，可是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姚夫人伤神至此？
这一次姚夫人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忽视楼玉曼的存在，可姚夫人的回答却是与楼玉曼的提问完全无关的方向，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问题，就好像完全忽略了楼玉曼一样。
“你说阴间真的有地狱吗？”
与其说是在问楼玉曼，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这样一个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无趣问题，却让楼玉曼的心头猛的一跳。
其实这个问题其实真的问对人了，毕竟现在这世上真的可以说是活过两次的人也就只有楼玉曼了。
但是这个问题楼玉曼却一样是回答不出来的，因为她虽然的的确确是死过一次了。但是说白了其实就是在一具肉体里沉睡，又在另一具肉体里苏醒了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路过那所谓的阴间，其中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有着忘川河和怒放的曼珠沙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苏醒，又是谁在摆布着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