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被唤醒的恐惧
事实上，鹤间知月的确也想不起来这么一回事——因为他第二天一醒就又收到了琴酒的邮件。
鹤间知月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匆匆跟神宫司作月打了声招呼离开，顺便隐瞒了要去研究所的事情。
他不希望哥哥在这个风口浪尖还为他冒险和琴酒掐起来。
神宫司作月送他出门，替他把外套拉链拉上，叮嘱道：“早点回来。”
“放心吧。”鹤间知月眨眨眼，倾身在哥哥怀里贴了一下，“你好好做自己的事，要是中午我没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研究所最近的事似乎越发多，琴酒已经不止一次在研究所里喊他过去。鹤间知月暗暗揣测着组织近来要搞什么大动作，却在研究所门口迎面撞见一个已经好久不见的人——贝尔摩德。
“哦呀，这不是考格南吗。”贝尔摩德的脸色不太好，看见他倒是真心实意地露出一点笑意，“怎么，你也来‘复查’？”
鹤间知月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了一瞬。
“什么复查？”他露出好奇的神色，“gin哥在这里，叫我来聊任务。”
贝尔摩德取出一根烟，叼住打上火，吐出一口烟，神色才放松下来。她调笑道：“哦，我忘了，你不知道。雅文邑呢？他不是爱你爱得无法自拔吗？”
鹤间知月：“……”
他适时流露出一丝无奈：“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哪里能一直留住雅文邑大人的心呢？”
“你真的爱上他了？”贝尔摩德怔了一下，很快调笑道，“怎么，那方便透露一下雅文邑的新欢是谁吗？”
鹤间知月的脸色不自然了一霎，很快笑着否认：“我开玩笑的。贝尔摩德，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贝尔摩德仔细打量着鹤间知月的表情。他看起来有一点低落——看来那话也不完全是开玩笑。
自从鹤间知月加入组织获取了代号，贝尔摩德就不再把他完全当做后辈的孩子看待了。都是成年人，鹤间知月要选什么样的路贝尔摩德可左右不了，她乐得看戏。
“是么，那祝你好运。”贝尔摩德吐出一个烟圈，意味深长地留下这么一句，走向自己车子的步伐已经变得同往日一样潇洒。她从车窗探出头，喊道：“bye-bye，honey。”
车子飞驰着迅速消失在了鹤间知月的视线里。
鹤间知月慢慢地转过身，走进了研究所。
——
“贝尔摩德是实验体。”若月遥头也不抬地说，“她应该吃过a药，不过具体实验内容和数据我没有权限知道，这是雪莉大人负责的部分。”
“‘雪莉大人’……那个蓝眼睛的女孩？”鹤间知月回想起跟随琴酒前往实验室的路上撞见的那个少女。她看起来差不多是还在上高中的年纪，却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研发组织的新药。
“看来你已经见过她了。”若月遥平静地说，做记录的手一直没有停下，“不要掉以轻心，她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高中生。”
鹤间知月想分辩自己没有这样想，可是若月遥忽然快速而果决地摇了一下头，他也几乎在同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于是鹤间知月不得不把话咽回肚子里，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机，反复点入收件箱又退出来。
琴酒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但什么也没说，简单地命令：“跟我过来。”
鹤间知月跟了上去。
他走过了有些眼熟的一段路——是几年前曾经走过的路。鹤间知月警惕地抬起头看向琴酒，还没等问出口，琴酒低沉的声音带着愉悦和嘲讽响了起来。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带着恶意微笑道，“从这里，雅文邑把你带走……”
鹤间知月认出来了。
是通往研究所审讯室的路。
哪怕已经过去将近五年，鹤间知月还是立刻回忆起了被电击的恐惧。
他微微攥起已经被汗浸透的掌心，突然意识到当年他接受的“训练”大概是不完整的。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琴酒希望把他洗成好用的机器，成为像库拉索那样合格的、在某一方面出类拔萃且完全听从指令的属下。是神宫司作月突然闯进审讯室打断了流程，他才逃过一劫。
为什么现在又要来这里？琴酒是想把他重新洗脑循环利用、并借此探查雅文邑的态度，如果雅文邑生出异心，恰好给他重重一击吗？
“我记不清了。”鹤间知月竭力使自己放松，试图用正常的、带着一点好奇的语气说，“看来我忘掉了一些事情。”
——在经历极度痛苦的事情之后，人脑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
这瞒得过琴酒吗？
“那真是可惜。”琴酒沙哑地说，“没关系，今天会有人帮你回忆起来的。”
鹤间知月心脏重重一跳。
他们走进了审讯室。
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鹤间知月才发现研究所的审讯室和基地的审讯室其实并不一样。虽然都是以束缚为主，但研究所审讯室的椅子可以拉开变成束缚床，墙上也没有锁链和刑具，取而代之的是推车上的一排排针剂。
那个倒霉蛋此刻就被束缚在椅子上，和几年前被电击的鹤间知月的身影几乎重合。
鹤间知月喉结滚了滚，尽可能从容地踩上了审讯室的地面。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然而事实上，从在走廊上被琴酒唤醒了记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就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恐惧。鹤间知月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于是在琴酒看过来之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暂时地冷静了下来。
“这是个mi6的老鼠。”琴酒掀起嘴唇，露出一个让鹤间知月毛骨悚然的笑容，“我特意把他留给你练手。”
“谢谢gin哥。”
鹤间知月露出一个和琴酒相似的、狰狞的、带着一点茫然的笑容。
他走到推车旁边，仔细阅读了药剂的说明，然后挑选了其中一支，走向素昧平生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