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武行2：平步青云》（13）

13.予人口实

今年上海滩的气候格外奇怪，本应销声匿迹的湿冷恶寒，直到四月底才烟消云散。五月本是海棠花开的季节，可这粉嫩直到月底仍旧没有盛装出席。陈守正站在这海棠别院之中，看着院中的海棠光秃秃的树枝，眉头微锁，心中若有所思。  古人云：但凡生异之年，必有恶兆先行。而今的上海滩，局势风云变幻。曾经的张百川、贺昇，如今已随黄浦江涛声渐行渐远。陈守正做梦也想不到，日本人这一进来，竟是便宜了林有泉。也许这黄浦江畔，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二爹，你发呆作甚？”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陈守正的思绪，陈守正回过头，却见陈正枫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想些事情，对了，你的双枪练得怎么样？”说话间，陈守正看了看陈正枫一脸稚气的面庞问道。

陈正枫故作神秘地一笑道：“试试？”

这一笑，顿时令陈守正来了兴趣，他随即跟着陈正枫来到了靶场：“诶哟，口气不小，来，试试我看看？”

陈正枫举起桌子上的盒子炮，“啪啪”两枪，正中靶心。陈守正见状，瞳孔微微缩紧，缓缓点头道：“嗯，这枪耍得有两下子。”

陈正枫听了陈守正的话，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陈守正见状，接着说道：“这单手放枪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那么双枪的话，能不能也做到这样？”

陈正枫一听这话，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这，这不可能吧。二爹，我之前用双枪试过，这右手吧，倒是可以指哪儿打哪儿，可是这左手就实在是没办法了，总感觉别扭。”

陈守正一听这话，嘴角微微一笑：“别扭就说明你已经开始摸到双枪的窍门了。只要克服了这双枪的别扭劲儿，你这双枪的能耐也就成了。”说话间，陈守正顺势抄起桌子上的两把盒子炮，对着靶子的方向同时放枪，可枪响过后，靶子上并没有留下弹孔。

陈正枫看着靶子，一脸不屑地看着陈守正：“二爹，你这技术也不行啊！连靶子的边都没有碰到。”

陈守正看着一脸不屑地陈正枫，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枪靶的旁边，捡起了地上两片叶子，放到了陈正枫的面前：“谁说我打的是枪靶？”

陈正枫看了看眼前的叶子，下巴差点砸到桌子上。却见这两片叶子的身上都有圆形的弹孔。陈正枫张着大嘴，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守正，陈守正拍了拍陈正枫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子，再好好练练吧！”

陈正枫看了看那两片树叶，眉眼中生出一丝不甘：“看着吧，早有一日我也能做到！”

这时，却听得院子外一阵叫喊，倒好像是那夏天的蝉在耳边聒噪不停。陈守正眉头微皱循声望去，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正思索时，杜侃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里，更印证了他的预感。

陈守正开口问道：“阿侃，出了什么事？”

杜侃缓了口气，赶忙说道：“咱们附近新开的那家太极馆，被日本人找了麻烦，现在两伙儿人在街上对峙，就要打起来了。”

陈守正一听，一脸不解地问道：“小日本因为什么要找咱们麻烦？”

杜侃接着说道：“小日本的虹口道场门口那块儿写着东亚病夫的牌子，被人给砸碎了！”

杜侃话音未落，陈守正微微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旁的陈正枫听了杜侃的话，突然想起昨天路过虹口道场的时候看到的那块牌子。一听说这块牌子被砸碎，他的心里顿时畅快了起来。可他看着二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不免生疑：“二爹，这不是好事儿吗？小日本儿这般侮辱我们，如今有英雄将那牌子砸碎，这不是正好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吗？”

陈守正叹了口气：“孩儿，你不明白，这件事远不是出气那么简单的。”说话间，陈守正看着杜侃：“阿侃，带我过去。”

杜侃点了点头，随即在前带路。而陈正枫刚要跟上陈守正的步伐，却被杜侃拦了下来：“孩儿，那里危险，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就呆在海棠别院陪你二娘和姑姑，我和你二爹去看看情况。”

陈正枫一听这话，嘴立刻撇了起来：“姑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你就让我去吧。”

杜侃看着眼前陈正枫坚定的眼神，一时犯了难。他心里清楚，陈正枫这小倔脾气和陈守正一样，一上来谁也拉不住。逼不得已他只能转头看向陈守正。陈守正看着为难的杜侃，又看了看一脸坚定的陈正枫，随即开口问道：“你确定要过去？”

陈正枫使劲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陈守正接着说道：“好，我可以让你过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陈正枫一听跟过去有戏，面色顿时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还是二爹最好了！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陈守正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首先，你不能四处乱跑，必须保证一直在我和你姑父身边，不能乱说话。”

陈正枫使劲点了点头：“没问题！”

陈守正义正言辞道：“第二，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动手。”

陈正枫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嗯，这也没问题。”

陈守正接着说道：“第三，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我说撤退，你就要撤回来，不能再在那里停留。”

陈正枫点了点头：“没问题，我都答应你。”

陈守正见状，握住了陈正枫的手：“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如果你做不到，那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

“一言为定。”说着，陈正枫握紧了二爹的手。

“真的没问题吗？”杜侃看着握手的爷俩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陈守正知道杜侃的心思，对着杜侃点了点头，父子俩在杜侃的带领下来到了事发现场。

事发地点是青和太极社，毗邻海棠别院的东面。此刻太极社的门前，一群身着雪白色道服，头系国旗带的日本人面朝大门列队，似是一道白色的洪流堵住了门口。而门内，一群身着青衣的青年也整齐地列阵在院，迎着这白色的洪流傲然挺立。双方对峙间，紧张的气氛渐尖充斥在四周，围观的人群无不屏息而望，生怕一个分神，便错过了一场好戏。

陈守正好不容易挤到了围观队伍的最前面，眼见双方正在对峙，不免长舒一口气，看来这里还没有起冲突。而一旁的陈正枫见这俩伙人只是列队站着，心中不免好奇，问道：“二爹，他们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陈守正看了看两方人马，缓缓开口道：“他们这是各自壮声势，毕竟这不是个人的冲突，不是直接开打就能解决的事情，一会儿应该就会有领头的人出来了吧。”

陈守正话音未落，之间日本人的列队当中走出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光头，却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活像是年画中的雷公一般。这光头雷公慢慢走到了队伍前面，用蹩脚的中文大声喊道：“门里的人听着，是谁打碎了我们道馆门口的木牌？赶快出来！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直接打进去了！”

这时，门内缓缓走出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但见男子一身青色大褂，胸前的太极图异常显眼。却见他正色开口道：“可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打碎了牌子的？”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光头雷公拿出一件被撕扯破烂的青衣，扔在了男子面前：“昨天晚上，我师弟小野就是被穿这个衣服的人打伤的，这个人踢碎了牌子，你们都穿着这样的衣服，还有什么好说的？”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就凭一件破衣服过来找茬儿，你们是活腻歪了吧？敢到青和撒野，保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光头雷公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气急之下，大喝一声：“上！”但见白色的洪流疯了一般向门内的人涌去。而青和太极社也不是吃素的，向着那群身着道服的日本人杀了过去。中年男子带头冲锋，一脚将光头雷公踹倒在地。双方人马借此厮打起来，场面立时混乱不堪。

眼见这场冲突越来越激烈，陈守正眉头紧锁，掏出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这枪声如惊雷一般炸响四周，围观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冲突的双方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陈守正的身上。

光头雷公杀意正浓，突然被这枪声一震，好似面门被泼了冷水一般，怒目圆睁道：“是谁？”

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看向陈守正，却见来者一袭中山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相不似凡人，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个名字：“阁下莫不是陈守正，陈探长？”

陈守正一听，心中略有惊喜，赶忙上前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