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圣驾莅临紧要关隘
回到府衙的苛青阳将账册拿给先生共同参夺，这家当铺的行迹确实可疑，大多数的运料往来都和供给相关，而不是寻常买卖家的日常流水，这就很奇怪了！ 天下当铺持汇通，做得是二手估价的买卖，要这么多的吃喝拉撒干什么？加上西北最近并未有什么祸事或者灾年，也不需要赈济啊！
这当铺里外里确实透着古怪，这当铺掌柜的也有可疑，此人谈吐应对过于自然，想必是事前预判了形势，一般小老百姓或者寻常商家见到官府唯唯诺诺虽司空见惯，但逢迎背后往往是摄于威权，可这位就不一样了，应对自如而且还话里话外挑战官府权威，这人要么是长期处于这种应对环境下，要么是在用表面上的自然掩盖背后的秘密。
依照他们的说法，这马护院拿完东西出门便没有了踪迹，可最近这些日子手下回禀沿街巡访的说法，当日确实见到马护院进入天鹰楼，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此人出来。
换句话说这天鹰楼确实是马护院最后消失的地界，人到底去了哪里？
刚才搜查的时候，手底下的捕快递给自己信号，显然是发现了什么。苛青阳立马将其喊来问话，只见他从腰间将一块方口大的木制腰牌拿了出来递给苛青阳。
“大人，您看，这是在天鹰楼后铺的一个库房角落内找到的东西，而且那个地方一看就知道被打扫过，试图掩盖痕迹。这天鹰楼前后的布局相隔很远，如果真如掌柜的他们所说，这马护院只停滞在前台交易，这东西怎么会掉落在后库？想必马护院正是在此地徘徊了许久，只是不知是否受制于人！另外大人，小的们在这当铺的二楼发现了很多值得可疑的物品，比如这个！”
苛青阳接过属下手里递过来的一个小包，展开一看，是一块剪下来的沾了污渍小布条，这有什么奇怪的？
属下见大人不明就里，索性点破奥秘。“大人，您闻一闻，就明白了！”
听完此话，苛青阳将布条放到鼻下闻了闻，顿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这是？”
“獾油！治烫伤所用！还有此地看起来还曾堆积了大量的火炭之类的东西！”
“什么地方可以用到这么大批量和火相关的东西？”苛青阳似乎摸到了一点点的空隙，但又始终走不通。
坐在一旁的青竹先生似乎也若有所思，“按道理讲，一家当铺不太可能囤积此类物品，除非……”
“除非它是做中转用途！先生，此地渠道四通八达，作为中转枢要最为合适，可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需要这么大批量的獾油和木炭啊？木炭倒好理解，寻常百姓家冬天也有取暖要求，但这獾油恐怕是解释不通！”
“你解释不了，我来给你解释！”
正在师徒二人揣度之时，突然从大堂外传来一声意外的应答！
两人抬起头一看，一个年纪和苛青阳差不多的年轻人轻摇手扇，一面轻风俊朗身着华服，眉宇眼眸间旦见华彩，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内敛周身气劲外放的魁梧侍卫。
见到此人，苛青阳和青竹先生都吓了一跳，赶紧领着一众衙役跪下，“臣庐阳布政使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苛爱卿和先生快快请起，此地非皇宫内廷不必多礼，你们也都起来吧！”
“皇上，您怎么会突然驾临庐阳？”
天子坐了正堂，随后便屏退了左右。
“朕不来不行啊，现在整个朝堂之上都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那位程老大人天天拿着过去的功绩要给朕上辞呈，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臣等惶恐，未能为皇上分忧，只是此事确实牵扯过多，一时难以理清！”
“朕知道二位用心，只是此事恐怕你们还有未解内情。朕本来想过几日再来见你们的，但听说苛爱卿又去了一趟天鹰楼，所有这才匆匆赶来！”
“原来那天在巷子里的是皇上的人，难怪了！那皇上的意思是？”
“这个天鹰楼大有名堂，朕怀疑有人利用它勾连外邦势力意图扰乱我北陵新政！”
师徒二人看了一眼天子的神色，似乎异常笃定。
看起来事情确实非同小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天鹰楼似乎就不仅仅是关乎于庐阳一地的运作了，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皇上此虑可有源头？如此说来，那程老大人也卷入其中，此事恐怕会撼动朝廷根本啊！”
只见天子背手从堂上走了下来，面对师徒二人的疑惑，神情肃然得说道：“朕也希望是多虑了，但事实证明此事绝非空穴来风！你们联系多方事态也会得此结论，新政如今乃北陵当务之要，偏偏这个关口出现了物价上扬、民乱抗粮事，这不得不让朕怀疑有人在挑动事态，意图迟滞甚至是破坏新政成效！而这两件事的旋涡中心偏偏又都在庐阳此地！这就是为什么朕要派你来庐阳的用意！”
“当初苛卿家你将事情报上来的时候，朕就觉得不对劲了，物价上扬事不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要么是物产欠奉，要么就是人为挑动！最紧要的东西恐怕就是当初朕刚刚改制不久的币制！加上之前的西北营私案以及端州的地下冶炼炉制，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利用制假币冲击朝廷币制根基！”
天子何其睿智，居然一下子就把事情想穿了，苛青阳此时细细回想，是啊，怎么会这么多巧合？西北营私走得是物料，自己在端州查实得是暗中冶炼，如今加上物价上扬和庐阳的事态，难怪天子这般猜度了！
这事十有八九是靠谱的，而且以现在这个叫天鹰楼的当铺铺开最为掩人耳目，当铺嘛，汇通天下，不仅有物料中转的作用，还可以以物换币，将假币流通神不知鬼不觉的夹杂其中，那哄抬物价不再话下了！
只是当下这种想法会不会太过草率？毕竟所有的关联都还处于预测中，而且关于币制真假也从无实证！
天子似乎看出了苛青阳震惊背后的迟疑，心中不禁赞赏有加，能够做到不盲从，自己这位臣子相当不得了了！
随后天子从袖口中拿出了两枚崭新的北陵新币，递给了苛青阳。
“爱卿且来辨认这两枚新币，孰真孰假？先生也来看一看！”
结果天子手中的东西，师徒二人细细查看起来，这？有区别吗？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即使青竹先生这样见识广阔之人似乎也难以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