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扑朔迷离另有蹊跷
听完了秦捕头的回禀，苛青阳沉默了许久……秦捕头看着自家大人脸色不好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候着。 正好百灵过来叫苛青阳回去吃饭，看见这场景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开口询问秦捕头。
秦捕头见是夫人，赶紧将刚才回禀给大人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结果谁成想说完了连夫人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秦捕头见惯了官场上来来往往的官员，他们大多数都只关心自己的乌纱帽和兜里的银子，上一任知府的样子他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因为要养家糊口，自己这个捕快早就干不下去了。
说实话，他很少见到像现在这位大人这样的官，太年轻了，之前总觉得这么年轻能干什么事？可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大人的言行做派，却真得有那么一点心系黎民的意思。
秦捕头不知道这种赤子般的“爱民”能够在这北陵官场上维持多久，但他似乎很愿意在这位年轻人手底下做事，起码他听到百姓苦楚的时候不是一种漠然，包括夫人也是！
“老爷，要不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一起去胡家村看看吧，就像我们当初在岩穗一样去看看！”
苛青阳点了点头，“夫人，此事留待后议吧，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此刻还是这个案子重要，秦捕头，这里是一点银子，你给胡老六家送去，去得时候请个郎中，先救人再说！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死，倒了这孤儿寡母怎么办？”就手从袖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秦捕头。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请郎中！”
现在大堂上就剩下了这对面色凝重的夫妻俩，尽管对于胡家村的情况有所同情，但是苛青阳也知道此时仍不能排除胡一山杀人报复的嫌疑，至少现在不能光凭一面之词就下结论。
“先去吃饭吧……”
“好”
苛青阳不想再说话，紧紧拉着夫人的手，而百灵心里知道他想什么，只有她知道！
等秦捕头回来禀报胡老六已经得到救治的消息时，苛青阳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他再次把目光聚焦到这个案子上。
从当前的线索看，刘员外涉及胡家村的利益较为明显，但从动机和手法上看胡家村反而是最弱的，因为胡一山就算是杀人凶手，他得在半夜闯入到刘府，悄无声息地杀人之后拿走账册，这从整个刘府的环境来看可能性其实是最小！反而是刘少爷的死，胡一山的嫌疑是比较大不能被排除掉，尤其是一个当哥哥的撞见了自己妹妹被欺负之后，除掉这个祸害的可能性极高！
而那位二太太显然和管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自己是特意前去查问纠纷线索的，但那位管事的话里话外却隐瞒了胡老六上门的关键信息，看上去更像是他和二太太故意泄露信息。此事还需查明，会不会这二太太和管事的内有奸情，勾结起来谋害老爷和夫人。除此之外，刘员外和少爷身上的刀伤虽然一致，但未必是同一个人作案，刘少爷身上的那枚骰子还需弄清楚究竟是从哪个赌档里带出来，会不会牵扯更多？
最后就是那两本丢失的账册到底有什么关碍？是被凶手拿走了？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案子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秦捕头，你带着这个骰子去仵作说的码头赌档问一问，这骰子是哪一家的东西？问一问他们那天早上有没有见过刘少爷？或者刘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另外派人盯住了二太太和管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自古奸情多为财杀人，如果是他们则求财必然会露出马脚！”
现在需要把所有信息都查清楚之后再来重新寻找出线索，否则这样杂乱如麻的信息根本梳理不出名堂。苛青阳知道这样的案子，线索要么是在行凶动机上寻找突破口，要么就在作案手段上追查过程，一定会有破绽。
秦捕头再次领命而去，苛青阳看了一眼这个任劳任怨的捕头，他似乎越来越认可自己了，看起来这是个不错的人。
漕运码头一带是溧阳运转物资的重要枢纽，但这里却是整个端州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各种帮派林立，还有脚行挑夫以及形形色色的依赖于灰色产业红利的人，赌档、烟馆、当铺、妓院等等，这里寻常官府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也是一种生存状态，千百年来都有，不可能全然消灭，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非黑即白！
秦捕头对这里倒是很熟悉，因为缉匪寻盗这里是此地无银，一抓一个准。这里的店家对于秦捕头也热络得很，他这个人虽然嫉恶如仇，但也很讲义气，因此多数时候和底层人打交道都没什么障碍。他手里提着从王仵作那里拿来的筛子，其实也不用找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合记赌档的东西，那天王仵作一拿出来他就知道了。合记赌档其实是黑煞帮的产业，他们的帮主卢三江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现在黑煞帮主事得是他的结义兄弟黑虎，此人倒真不是什么善茬，这桐木的骰子就是他发明出来的，说是无法作弊，实际上这才是作弊的东西。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对秦捕头倒是一直都毕恭毕敬的，不敢得罪！
当秦捕快掀开赌档的门帘时，已经有人第一时间通报了黑虎，这家伙立马就出现在了这里。
“秦捕头，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兄弟我好招待您啊！”
秦捕头看了他一眼，“我这没打招呼来，你这不也来得挺快的嘛？这玩意是你们这的吧，说说吧！”
黑虎看见这骰子一点都不慌，眼珠子一转，低头拱手：“您瞧瞧，这东西虽然是我们合记的，但这东西太多了，一天丢些个也正常啊，您老得给点提示吧？”
秦捕快知道这家伙是个滚刀肉，索性点明了，“这刘员外家的少爷几时来过你这？你还不交代？再点就跟我回衙门好不好？”
黑虎咽了口水，知道秦捕头不好惹，万一真把自己抓到衙门口去，自己还怎么在码头混啊？只好老实交代道：“噢，您说得是刘少爷啊，是，前几日他确实来过我们这，可这家伙那天运气不太好，输急眼了想赖账，谁不知道他老子那个抠门样啊，所以我就找人揍了他一顿咯！你老明察，我可没要了他的命，他走得时候活得好好的！”
“真得？”
“我给您打包票，真得！”
“最好是，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和他的死有什么瓜葛，我亲自过来提你，到时候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自己想清楚！”秦捕头知道这人的品性，相信他的话还不如相信没毛的畜生。
“噢，对了秦捕头，那天刘少爷来得时候，身后似乎跟了个尾巴。我们揍了他一顿，转眼出门的时候，那个尾巴也不见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不信问问这附近的店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尾巴？多大年纪的人？什么模样？你能把画像描出来吗？”
“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和您差不多挺高的，但是很瘦，像是个农家子弟。具体的样貌小人也记不太清楚了，那日赌档人太多了，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我肯定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料你也不敢糊弄我，今日就如此吧！还有大人让我给你们码头的帮派带句话，你们最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出事，否则休怪他无情！你们都应该知道，大人出身边军将门，有得是法子治你们！”
黑虎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后脊梁骨发冷，在自己的地盘什么时候都可以嚣张，对秦捕头这样的衙门小吏也可以维持阳奉阴违，但惹了整个北陵最有权势的边军帅府，那恐怕自己的黑煞帮连个蚂蚁都算不上，赶紧连连称是！
秦捕头出了赌档门口，捻了捻手里的那个骰子，那个跟在刘少爷身后的年轻人，恐怕还真是胡一山，这下真得麻烦了！踟躇许久，他决定还是相信大人会秉公处理。
正要转头回衙门去向大人禀报，只见之前被安排监视二太太和管事的人急匆匆得跑过来找他，“秦大哥，大人还真没猜错，这二太太和管家还真有事！今天早上我们跟着太太和管家，发现他们在城外的道观偷偷见面了，而且回来后管家就去了当铺拿了很多的金银细软，看样子是要跑……”
“你赶紧回去带人看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我回衙门通知大人！”
“是，我这就去！”
看起来这个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只是这刘少爷真得是胡一山所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