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大儒抵京管家文伯
阿义边收拾边叨咕着,终于要去京城了。苛青阳反倒是觉得改道端州这些日子过得很充实,认认真真体察地方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特别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了解。 大灾之后,改变了人们对于生活的很多看法和意义,有些东西甚至动摇了苛青阳最初从书本中获取的看法,比如原来真得有易子相食的人间悲惨。两位先生在此期间一直都在提点他,如何用治理的视角去看问题,同时让他自己提出解决方案,最后反推来印证看法,这样的认知过程让苛青阳受益匪浅!
待他们收拾利落,辞别了借宿人家的老两口,师徒一行人正式踏上了抵京行程。这时候距离本届科考也就剩下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日程了,因此一路上苛青阳就在百灵口中变成了一个只会手捧书卷的“呆子”。
从端州府到京城约莫十几日的路程,路上其实并不孤单,因为有很多的赶考学子也在这个时候陆续出发了,官道上有不少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当然也有一些鬓发皆白的。
寒窗十年无人晓,一举唱名天下知!本次科举不同以往,除了往常应试内容之外,之前学子们担忧的改变还是成为了现实,皇上会在秋闱恩科的殿试环节提请策论,据说这已经是经过反复廷议后的最好结果了,不会涉及全部学子应试,只是后续的殿试环节由皇上亲自出题,这才让争议的声音压下去不少。如此一来,这些人就算是天子门生了,除了能够蒙皇上亲简之外,在吏部的存档上也是非常浓重的一笔,因此今年北陵应试的学子格外的多一些。
苛青阳倒是不担心自己落榜,只是在见识过端州一府的官场之后,他反而觉得天子门生这个身份格外沉重,隐隐觉得自己与这位年纪相仿的皇上有一种命运上的关联。
由于马车上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所以走得并不算快。沿着官道走走歇歇,路上的行人都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还有一群人高马大的武士带刀护卫,看起来像是官府出巡一样。
寻常人家的学子出门还是很简单的,干粮是赶路必备。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甚至都只是带着娘亲或者娘子烙的大饼,从最远的岭南府可能要提前三四个月出发才能赶到京城应试,中间过程一言难尽。不过一般来说,在经过大的府县时都会碰上一些好心的赶车人拉上一段,这也是天下人对学子的礼遇,说不定就拉了个鲤鱼跃龙门的贵人也说不定。
总之关于科考一事,无论是哪个朝代都会觉得学而优则仕是一个翻身的机会,那些苦苦熬干心血的努力能够改变自己或者家庭的命运,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车马近抵京郊的时候,那几名大内侍卫示意车马暂缓,抱拳说道:“两位先生,这里已达京郊,皇上出发前有交代,如两位先生抵京之后暂无落脚之处,可持皇上金牌前往国子监安排,不日可入宫面圣。我等使命已毕,需先行回宫复命,告辞!”
“青阳、百灵代两位先生多谢几位大哥一路辛苦护送!”
“苛公子、岳姑娘客气了!”再次抱拳,随后几人策马离去。
辞别了大内侍卫,两辆马车依旧一前一后向前驶去,京畿近郊临近九安山下首,九安山乃皇家猎场所在,这里地势较高耸,环拥整个京城坐落于山势的正中央。现在苛青阳他们在官道上掀开车帘已经隐约可见九安山的景色,只见顶峰之上云涌雾绕,入眼层峦叠翠,山势两侧延绵渐次,就像是一个怀抱婴孩的母亲,当年钦天监掌事为太祖定都时所言,如今依然流传——九安一脉哺育山势乃滋养北陵国运永昌、英主辈出!这里才真正藏着北陵的国运气势,太壮观了!
两位老先生早就熟悉这里,只是堪堪感慨故地重游,岁月蹉跎,而这几个年轻人却被这般景色震撼住了。
再往前去过了定都桥,绕过烽火亭,这一次真正看到北陵国都惠阳的真貌,整座皇城依山绕水,形制分内外城,内城皇都位于九安山山脚一侧,外城抵前铺开,外大内小形成一个“吕”字型结构,八座巨大的城楼坐落在内外城四门上,内城和外城对接处有护城河穿过下马桥。整个皇城乃是当年帝师苍莫先生亲自督造,据说可挡百万雄兵!
阿义此刻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想起前段时间见过的幽州城和端州府,比起皇城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张大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这就是帝都?”
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看到的景象是真实的,转过头来对着苛青阳极其夸张的比划着,“公子,这也太大了吧?”
青阳也是长大后第一次自己来帝都,但他听父帅和母亲说过不少次皇城的样子,大概心里是有底的,虽然也觉得皇城的气派逼人,倒是没有阿义这么夸张!
车马越来越近,几个年轻人在车内频频掀开车帘指指点点,看见什么都颇感新奇,甚至把故地重游稍带感伤的两位老先生都逗乐了。
入城很顺利,因为那几位大内侍卫已经提前知会皇城司署,这两辆车马内乃是当世大儒不得怠慢,因而得以礼遇有加。
进了外城一段时间后,两位先生商量,他们和百灵姑娘还是听从皇上旨意前往国子监落脚。
而苛青阳在京城实际上是有家的,只不过自从父帅奉命镇守边塞举家迁往西北之后,这里就闲置下来了,不过平时帅府还是有人打理照料的,所以他得回家备考,因此两拨人需要在拐角处各自成行。
其实帅府离国子监的贤文街并不算太远都在内城边上,拐个弯就到了。目送两位先生和百灵姑娘离开,苛青阳和阿义径直驱车第一次回家,听父帅和母亲说当年他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在京城这座帅府里出生的呢,只是他对于“这个家”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依稀记得门前有一座非常巨大的牌坊,上面有御赐“定国柱石”几个大字,其他的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果然,拐过了街口,赫然看到了他记忆中仅存的那座牌楼,通体汉白玉的造制,上面那几个御赐朱批的“定国柱石”依旧耀眼。
“阿义,到家了!”
“是啊,公子,到家了!”
苛青阳下了马车穿过牌坊,看着门口两座威武的石狮和威严的帅府大门,伸手拍了拍安置好车马回到他身边的阿义,笑着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叫文伯开门啊!你想我们两个睡大街啊?”
“是,公子”阿义跑过去拉起门环一阵猛拍,“来人啊,公子到了……”
青阳看着这小子嚣张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你小心点,在帅府门口大呼小叫的,小心文伯拿棍子赶你!”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道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面带喜色的老人家,这位显然就是苛青阳口中的“文伯”!他是京城帅府的大管家,这么多年来闲置的帅府都是由他打理的,所以就连苛青阳也得尊敬得称呼“文伯”。
“公子总算是到了,主母前日方才寄来信函,问及你怎么还没到京,我正打算派人去探听消息呢!你是阿义吧,快把公子的东西都带进去……”
苛青阳赶紧迎了上去,“您身子骨可还硬朗吗?父帅和母亲时常念叨您呢,这帅府多亏您打理了,要不然我这次赶考就得陪先生住国子监去了!”
“还好,还好,老朽劳大帅和主母记挂了,公子回来了这帅府才算实至名归了,您的房间早早就吩咐下人打扫干净了,怎么能去住国子监呢?呵呵,别站在外面了,进府……”
苛青阳深深舒了一口气,正了正衣装,“走,文伯,阿义,咱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