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特旨全权便宜行事

元武二年十月，端州府终于迎来了文白先生信中提及的圣旨，而圣旨中提及的并不仅仅是皇上免去端州一府三年税收，同时还有赋端州知府苛青阳特旨全权处置端州事务一项，便宜行事可不是随便能够给的职权，这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在端州一府地界之上，苛青阳几乎可以决定任何事情，也让所有人明白了这位天子门生，真得是“天子门生”，优厚加恩到如此地步！再者他还是北陵最倚重的帅门子弟，整个北陵朝廷一片哗然。  这下御史台坐不住了，明里暗里在鼓捣上表皇上，不可对此人如此恩重，有失朝廷体制！结果这些奏章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少年天子留中不发了！甚至皇帝还责令中书省各部自省事务，意思是说做好你们的事就行，端州此事已成定局，不准再说！这下子更加炸锅了，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在意端州？那场水灾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这时候大部分朝臣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而在端州一府，这道圣旨更是在所有人心头加上了重重的一笔，这位年轻知府的后台竟然是当今圣上，难怪行事如此特立独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威权了，至于能力是否符合这样的威权，其实在官场之上并不重要，因为大部分时候威权之下能力的评定都会被忽视，这是官场事故！

但是苛青阳这样的加恩是有代价的，一方面天子是为了拴住父亲，另一方面也确实需要给予自己确定职权在端州行新政事项，所有事情都不会是白来的。

他们不相信威权之下有能力无关紧要，但自己这一辈子必须谨记，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饭，一个不小心可能连同九族都牵连进去！能力才是自己最大的依凭！

特旨全权加便宜行事，这是为了让自己更为快速铺排端州新政的前期准备工作，此时两位先生都在为新政张目，内容尚未呈报天子确定，这一切都还未真正施展，因此此刻自己最紧要的就是近最大可能打基础！

不过有了这道圣旨，除了赋税减免这样明面上的恩赏之外，倒是有个暗中助推这些官场老油条的效率，所有人都开始真正畏惧这位年纪轻轻的端州知府大人！这样一来，苛青阳之前宣布执行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几乎第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被合理的接受了，苛青阳看在眼里一时摇摇头，自己之前铺垫那么多都比不上圣旨加恩这一件事情！不过这时候也不是探讨威权比能力重要多少的时刻，况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在官场上被杂糅在一起无法分开的！

下属六县终于开始详查各地方实情，同时在秋耕被耽误的情况下，开始派员兼种二茬作物，来年开春之后再出新苗。各地方聚拢遗漏的流民逐渐妥帖安置，同时鼓励他们参与更多劳力自给，帮工、务事皆可！类似屯溪县这样茶贸地区，茶山有茶采职缺，茶坊有炒茶学徒，茶铺有打杂工职，茶店有小二、跑街等相关，这些消化掉了很多的当地难民，虽然没有收入，但温饱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府衙这些人也开始了真正投入了工作，同知杜之番庆幸自己没有真得去得罪这样一位顶头上司，于是也勤勤恳恳开始操持济水河沿线河防督促整修，近些时日甚至极少在府衙露面，苛青阳知晓他实心用事之后，在点卯上还是尽量给他放宽了要求，只是无事仍需及时点卯！总之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起来了，可这样并未让苛青阳真正松下一口气，因为他自己正式开始接受府衙事务，现在他正在清查整个端州一府的“家底”，银、粮以及税赋项目，不仅要清查当下的账目，同时要把之前数十年所有的条理梳理清楚，然后及时呈报皇上，这是铺排新政的必要前提！

但是这账目越查越让苛青阳触目惊心，端州一府这几十年几乎全都是在填窟窿，下一任填上一任，结果导致不仅账目不清，而且很多的家底都是虚报给朝廷的，这个名义上的北陵赋税重地早就是一地鸡毛了！

百灵近些日子见惯了丈夫一身疲惫得回来，都会给他熬一碗清火参汤，最近青阳都不愿意把衙门口的事拿回家里来说，她知道丈夫不想她一起操心，于是只好平日里多给他做些他爱吃的，打点好后衙的一切。

就这样，当所有的事务都开始运作起来，端州一府终于开始有了一丝人气的样子！

“阿义，最近河工方面你去寻个生面孔到堤上去看看，有没有偷工减料和克扣账目的情况，河工乃是护农的关键，济水河不能再这个时候再来一次大水了！把情况汇总回来告诉，最近事多你得辛苦点了！”

“是，大人！”阿义也学会了明面上打官腔，这时候再叫公子已然不再合适，同时他经过这段时间的抓差历练，已经成了苛青阳比较可靠的助手，不枉文伯在京城那段时间的调教！

嘱咐完阿义，苛青阳转头又拿着公文走向衙役领班，说道：“近些日子多去街面上巡逻，维护好街面上的秩序，不要有欺行霸市的情况出现，尤其漕运码头那边听说那里的帮派闹得很凶，这是本府治下，他们要么好好生活，要么休怪我派兵剿灭他们！另外这里有六份公文，乃是督令各县整肃当地秩序的提要，你们快马送至各县，不得有误！”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

苛青阳叹了一口气，现在端州府的局面自己总算是看看稳住了，但他不知道接下的事情又将让他陷入焦头烂额。

刚刚消停几天，这一天清晨刚刚点卯完毕，众人散去，苛青阳正待回去房去清看账册，突然听得府衙门外一阵急促鼓声炸裂，门外值吏回禀有人报案，苛青阳嘱咐他将报案人带着公堂大厅，着命即刻准备升堂！

这是苛青阳第一次为案件主审升堂，作为知府一级职司，其实日常里最大的一块工作量，就是审理各类形形色色的案件。只是之前由于灾难造成的混乱，因此府衙职司的主要任务都被放到了赈灾上，如今赈灾情势稍缓，这麻烦事立马就跟上来了！

这样的升堂和之前的升堂理事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民事纠纷，则需要由原告递上状子，官府查问之后，提请被告到衙门，然后再有升堂！而如果是刑事案件，则需立即升堂询问相关情况，再由报案人带领前去勘验查实，接着由有司介入调查，待事情查清之后再次升堂审理！

苛青阳刚才听清楚了衙役的回禀，说得是有人报案，而非诉讼！因此才命令即刻升堂，这是出了人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