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唯一线索边贸使团
三个月前木都铁塔，托合和沁部，浑河一带草场中就属这里最富饶，这里天蓝如洗，牛羊漫坡，是很多部落艳羡不来的天然牧场。如果说木都铁塔哪个部落有最勇敢的勇士可能很难被认可，但如果说哪个部落最富有，谁都会说是托合和沁部！他们蒙受了长生天的眷顾，占据着这片草原上最大的宝藏。 但此刻的托合和沁部气氛诡异，在他们部落族长的大帐前，一根硕大无比的十字桩上吊着一个人，准确得说是一个上身赤裸、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男人，这个人就是这片草场的主人，托合雷。在他的面前不远处，营帐门口周围一圈的带刀护卫，面色肃然，正中央摆着一张席案，上面有酒有肉，席案前的男人端起酒杯，仔细端详片刻饮了一口，草原的酒下口浓烈无比，似乎这个男人并不在意。随手挑起案上用来割肉的短刀，刀刃寒光照出了男人一脸的杀气，“托合雷，你最好不要挑战本帅的耐心，本帅很没有耐心，要是不想失去你的财富和部落，你最好乖乖交代出那个人的底细，否则别怪我郅都心狠手辣！”
十字架上的男人已经口唇干裂，显然已经在这里吊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是真得不清楚郅都要得那个人的信息。作为前世子的姻亲他虽然跟着天作汗鞍前马后，但实际上也只是听说那个冷先生经常出入汗庭，除此之外根本没人见过冷先生长什么模样，更不要说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了。只不过在很久之前无意中听世子提过，这个人似乎是从对面来的。
郅都见他嘴唇颤动似乎是有话想说，于是凑近过去，依稀从托合雷口中听到几个虚弱的话语，“冷……先生……是……北陵人士！”
郅都提起刀在托合雷脸上拍了拍，“你最好不要骗我，要是让我查出来，你们整个托合和沁部就得消失，明白吗？”
托合雷虚弱得点了点头，郅都示意旁边的颉狼卫将他放下来。
既然这个人是北陵人，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他布下如此巨大的棋局？郅都正思索着自己最近查到的线索，可到目前为止就只从托合雷口中知道此人乃是北陵人，他从哪来的？不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草原？不知！他在谋划什么？不知！
这个人主导了当年那场两国大战致使父帅身陨，说明此人心狠手辣且又藏在暗处，仅凭现在的线索根本无从查起。不过现在既然核实他是北陵人，那么就意味着在北陵查到此人的几率大大增加了。只不过现在两国刚刚平息战事，寻常理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查访到此人信息，到底怎样才能渗透到北陵去收集线索呢？
郅都突然看了一眼刚刚从十字架上被解下来的托合雷，蹲低身子，“听说托合族长很擅长做生意对吧？如果我让你去和北陵做生意，你能给我带回来什么呢？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商人是一个很好的身份，自古行商多细作，在收集情报这件事上再也没有比损有余而补不足的买卖人更合适的了，如果能够在两国边贸，甚至是物贸上下手，不仅可以增强木都铁塔的物资补充，又可以借机寻找此人线索，何乐而不为？
只是北陵未必会同意这样的事，毕竟两国大战稍歇，这时候贸然提出议和开边似乎不合常理，至少在边军主帅苛察的眼里未必可以说得过去。
但听完弟弟的计划之后，呼伦兰反而认为北陵必然会同意，开边贸这样的事实际上的利益对于北陵是比对我们汗庭的更加优厚的，草原自古缺乏大量的商品货物，这样的财货贸易会带来丰厚的利润，对于北陵皇帝而言有很大的诱惑力。而事实上重开边贸对于我们确实算不上坏事，除了能够稳定内部架构之外，我们可以借货物流通和积累以待时局变化，为烈儿成长铺路。
“既然两国边贸重开一举多得，那么托合和沁部就必须要牢牢控制在我们手里，我听说托合雷只有一儿一女啊……”呼伦兰眼色异常狠决。
“姐姐，我明白了！”郅都立刻心领神会！
“国书我亲自撰写，然后派人送往北陵京城，终究是大意了，这么多年了我居然没想到他是北陵人，难怪我一直都派人查不出线索，你到底是谁？”
郅都站在姐姐身后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三个月后，北陵朝廷终于回信了，不出所料北陵同意两国边贸事物探讨，由木都铁塔派遣使团前往北陵京城惠阳进行协商。
托合和沁部大帐内，托合雷已经将之前的皮外伤休养得差不多了，但这时候的他看起来依然轻松不起来，就在几日前汗庭传出旨意，命他为北陵边贸商谈组建使团，允许所有部落首领参与，同时要求每个参与使团的部落族长将一至亲骨血送至汗庭，以防边贸使团在谈判中损伤木都利益，这就是赤露露的威胁和绑架。不仅如此，虚弱的托合雷看着桌面上郅都的商谈条件欲哭无泪：第一战马不能买卖；第二贸易总额税收各自协调，第三木都商人不能在北陵被限制人身自由。这是必须要达成的条件，既然是两国协定，可以在其他的内容上让步，这三条原则必须争取到。
第一第二条倒是可以办到，但第三条根本不可能，托合雷知道郅都要他去干什么，但是北陵也不可能不对此警惕，尤其是收集情报的可能性上必然会严加防范的。
郅都居然说替他想到了，如果无法达成自由贸易，那至少行商驿站这样的东西应该被允许存在，否则草原物资运转会有障碍，这样的借口是可以谈的。
而郅都最后的一句话更是生生没把托合雷气死，“知晓族长大人通透商事，如无此功效为国何用？你的儿子也就索性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这比杀了托合雷还要让他难受，好好的一个女儿，本想着攀上了世子可以成为草原上最稳固的族群，可现在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难道真得要把儿子也赔进去吗？托合和沁部虽然财货丰盈，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强大的部队去保住这份财富，现在看起来连世子也靠不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听能怎么办呢？
拖着被打个半死的身子，托合雷只好强作精神，通知各部族首领前来商议前往北陵一事。除了五大部族之外，一些小的聚敛部落也想在边贸生意中得到一点滋养，至于儿子的事似乎只有托合雷在意，因为几乎所有草原部族都不缺儿子，而自己就剩下这么根独苗了，或许这就是长生天给了他们部族独享恩赐的代价吧。
这样一支近百人的使团从浑河一带出发，奔龙城圣地祭祖，再次从龙城一路沿着草原向东，穿过长长的阴山牧场抵达边界，再往前去就是北陵那座极其坚固的狮岭要塞，在这里他们必须接受最严格的审查和勘验，再由边军押送前往北陵京城惠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