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墨家遗子

萧临衍温和笑道，“知晓。知晓。此事必不会牵连到蓁蓁。”

他又拍拍顾清寒的肩膀，“年少读书之时，我们都喜欢蓁蓁，未想到最后竟是便宜了你。也罢。孤要江山，卿要美人。”

顾清寒垂眸恭谨道，“既然二殿下能念几分旧时情谊，那能否也放江家一条生路？”

萧临衍眸子深了一些，但仍笑道，“这是自然，等江千亓指认了太子，我只抄没江府，人就随顾卿之意放了。他跟着爱妻回他富庶的老丈人家也可，或者顾卿接济他一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岂不比劳心劳力潇洒？”

顾清寒颔首，“此事，臣会办好。”

萧临衍哈哈大笑，“以卿之才，只要办妥此事，卿便是下一任内阁首辅。”

顾清寒躬身印额，“谢殿下抬爱！”

他抬起头，“还有一事，大长公主府有些异样，但广平侯拦着，臣进不去。”

“大长公主府？”萧临衍眉目阴翳起来，“杜太医之前请脉，说孤这皇姑祖母已是有些不好了……”

“殿下。”顾清寒又道，“听闻杜太医也多次给蓁蓁诊病，蓁蓁如今也是不好了。”

萧临衍一愣，随即意会了顾清寒的意思，他忙解释了一句，

“顾卿，孤可以保证，绝没有害过蓁蓁，也未派过杜太医去看诊。”

“那贵妃呢？”

顾清寒突然起身，跪向萧临衍，额手贴地，

“臣想请殿下在贵妃面前美言几句。拙荆只是缠绵病榻的后宅妇人，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她绝不会影响殿下的大计。”

萧临衍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上前去扶顾清寒，

“顾卿多虑了，母妃日日念佛，乃是菩萨心肠。蓁蓁幼时，母妃也很喜欢她，不会害她的。这样，孤跟太医院说一声，下次派旁的太医去，杜太医人虽机灵，医术却一般。”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顾清寒又一叩首，“若无事，臣便告退了。”

萧临衍满脸伪善笑容，“顾卿去忙。这几日事多，孤也忙得脚不沾地，多亏有几位爱卿助孤。等孤得偿所愿那日，卿等都是从龙首功。”

顾清寒道，“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言毕，告退离去。

萧临衍笑脸相送，待人走远后，那笑意渐渐化作阴翳，随即瘫坐在椅上，开始揉眉心。

不多时，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吉年匆匆赶来，朝萧临衍行礼后，急声道，“殿下，宫里有事，贵妃请殿下过去。”

萧临衍猛的睁开眼睛，眸里寒光射向来人。

吉年后脖子一凉，赶紧道，“是熙悦公主，又去贵妃那里闹。贵妃说，不行就放了墨巽风给公主吧。”

“母妃糊涂。”萧临衍一惊，“我杀了墨府全家，墨巽风严刑之下还不肯交代墨军去向。如此一人，母妃还让我把他给妹妹？她就不怕墨巽风杀了妹妹寻仇？”

吉年为难道，“可是公主如今也是寻死觅活的，一定要放了墨巽风。”

萧临衍气恼道，“妇人误事。母妃为何要将墨巽风未死之事透给妹妹知晓？”

吉年叹气，“若非如此，公主便要殉情。”

萧临衍气得脑仁儿疼，又拍着桌子抱怨，“孤筹谋多年，妹妹被母妃惯的骄纵，非要在此时误事。等我事成，大雍才俊还不是任她挑？偏偏为了个又臭又犟的墨巽风闹？”

吉年适时劝道，“殿下还是去宫里劝劝吧。”

萧临衍恼怒起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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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

一日比一日晚的更早。

江无虞刚出了大长公主府，便已见霞色满天。

石板路上，行人渐少。

大长公主府离集市不远，隐约可听见叫卖声。

江无虞裹紧身上披风，她咳得几乎要半晕过去，示意袭月给她倒茶。

袭月犹犹豫豫，又从马车的红泥小炉上温了一碗仙云茶。

她蹙眉道，“姑娘，这毒茶…还是停了吧。”

“无妨。”江无虞接过茶饮尽，咳意即刻舒缓了，神思也清明起来。

袭月和慕雪垂着眸，眼眶又红。

江无虞握住她俩的手哄道，“我要有些力气，才能去救大哥。我答应你们，等咱们顺利逃出上京，我就一定听你们的话，咳出肺来，也不饮这茶了。”

袭月擦了擦泪，开始缓缓收捡着茶具。

江无虞挑着帘子去瞧外边儿。

落日已将外边儿熔成一片金黄，时不时有纷纷枯叶落下。

马车轮子压着落叶“嘎吱”作响。

江无虞沉着眉目，心思倒是明朗起来。

叫卖声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