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风雪中的舞蹈 - 长烟一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风雪中的舞蹈 >

26

暑假,我独自坐在门前的柳树下看书,其实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闷热的天气,只能增加烦闷的情绪。疯女人二凤子也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头上,翻看着衣缝,是否在寻找虱子之类,我就不知道了。这东西在我小时还是常有的,但现在应该灭绝了吧?因为至少得有十了年我没有看到了。我放暑假回来时,她正好也那么坐在大门口,看我回来,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瞅着我,从我来的方向一直转到我去的方向。然后跟在我身后一步步的走来,我走进屋里的时候,她不不不久也进来了。

“五婶,刚才进屋的是谁啊?是你儿子么?”二凤子直往屋里闯来。母亲赶紧把二凤子迎了出去。

“二凤子,我给你拔些菜,你自己回家吃吧。”母亲很麻利地去菜地拔了一大捧小白菜放到二凤子的怀中,二凤子抱着菜边往外走边不住地回头张望,

“你儿子真漂亮,你儿子真漂亮。”然后依依不舍的被母亲送出了大门。

母亲回来时,我就问母亲,怎么就这么把人家送走了?看样子二凤子并没有走的意思啊?母亲长叹了一口气。

“哎,也是没办法的,现在谁帮了她一些,她就会粘上谁啊?这不他邻居二哥常给她一些东西,结果她那天趁人家没有人,也不怎么就进到屋里,把人间的东西翻腾了一地,然后把自己的破衣烂衫也都脱了,从里到外,全换上了人家的衣服,连袜子都换了。从此也就没人再敢理她了。”我听了之后不禁长久无言。

其实刚才看书时,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二凤子,二抽子,我掂量着这两个名字,发觉他们都是同样的沉重。我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已是四海公司总经理的二抽子不直接帮助已沦落到如此地步的二凤子呢?

“二凤子毕竟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啊?”母亲的回答竟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无奈,也许这就是命吧?而命运又是什么呢?如同一个规则,你很好的利用了这个规则,就是趋利避害,就是成功。否则就是处处碰壁,就是坎坷。而在这个规则之下,每个人的自主权又是多大呢?在这个规则面前每个人又是否真的平等呢?

但不管怎样,二抽子是成功的,因为他拥有了四海公司,而且四海公司正在向集团化发展,如今,就连这我家前面的瓦厂也都是二抽子的了。

提起卖瓦厂,我们村的村委会着实争论一番,尽管瓦厂自从罗广昌死后,就已逐渐凋敝,直至关门。但其所占的一百余亩的土地以及厂房和炉窑,怎么说也是我们村一笔不小的遗产,村委会的成员足足算了一天,最后讨论出的价格是八十万。这与二抽资所出的价格三十万相差甚远。第二天,村长刘会标就被叫到镇里开会,原来是镇长牛振邦亲自找谈话:

“杨春腾(二抽子)是这些年我们镇里涌现的最优秀的企业家之一,我们镇里决定重点扶持,现在他的公司蒸蒸日上,正在向集团化发展,我们镇里当然更要积极支持了。他决定买你们村废弃的瓦厂,这对你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否则,那一堆废铜烂铁,不就只有等着腐烂了?那时怕一分钱也化不出来了。”

“可他出的价实在比我们自己评估的价相差太远。。。。。。”

“看问题要长远的看,”牛镇长打断了刘会标的话,

“你不能只图眼前的利益,你还应该看到他杨春腾在你们村办厂,不得用你们村的劳力?不得付工资?这样你们村大多的村民在耕种之余不又多了一份收入?这笔账你算了么?还有他的厂子一旦建起来,会有很多地方用到你们村,这不也是一笔收入?围绕着他的厂子,你们还可以建一些饭店小商店之类,这对你们村的经济发展不也是很好的契机?”

到底是镇长的水平高,说出的话来头头是道,令刘会标无言以对。

“当然了,这只是我们镇里的考虑,你还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么?”见刘会标不言语了,牛镇长又放松了语气。

“你有什么意见我们镇里也会充分考虑的,工作嘛,就要互相支持,你支持我,我也支持你,你说是不是啊?”牛镇长拍着刘会标的肩膀,不轻也不重。

“是是,我回去就召开村委会重新研究这事。”刘会标只能表态。

刘会标一出门,一台红色的桑塔纳早已恭候在那里了,见刘会标出来,马上车门打开,

拴柱子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刘村长,这么巧,我正找你呢,就碰上了。”

“找我?”刘会标一愣。

“是啊。”

“有事么?”

“走,上车再说。”拴柱子连推再拽,将刘会标拉上了桑达纳,然后亲自驾车将刘会标拉到了镇里最好的明月楼酒楼。

酒过三巡,拴柱子不慌不忙从随身带的兜子里抽出一个大信封,往刘会标面前一推。

“这是我们杨总经理的一点意思。”

刘会标的心有些突突发跳了,他抓过信封,撩开一角,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凭感觉判断:至少五千元。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刘会标说着,赶紧将钱揣进兜里,以防被上菜的服务员看见。

就这样,我们村的瓦厂最后以四十万的价格卖给了四海公司。

而很快,一份贷款申请报告就摆在了李行长的面前。贷款三百万,抵押物,四海琉璃瓦厂,固定资产五百万。

报告中所说的四海琉璃瓦厂,前身就是我们村的瓦厂,至今,新建的办公大楼还矗立在那里。当时很流行的欧式建筑,主楼五层,椭圆形的外观,附楼四层,像长长的火车尾巴。白色的瓷砖照面,深绿色的铝合金玻璃窗。主楼是一直到顶的铝合金玻璃幕墙,宽大的门楼,看去*而富有朝气。新套的红砖院墙如一条长龙,将昔日的瓦厂严密的封闭在怀中。尽管琉璃瓦厂一直没有开业,总是一把铁锁将铁大门紧紧长锁,但有一个人还是忙坏了,那就是侯精子。

侯精子听说二抽子卖了我们村的瓦厂,马上辞了城里的基建队瓦匠的工作,第一个跑到二抽子那毛遂自荐,声称自己对琉璃瓦已研究很久了。的确,侯精子对琉璃瓦是曾下过一番苦功夫去研究的。

传说当年我们这里当年曾是清廷的官窑,专门为朝廷烧制琉璃瓦,而侯精子的祖上就曾当过官窑的小工头。但随着世事变迁,战火的洗礼,官窑逐渐沦落了,只剩下一堆黄土,隐约讲述当年曾有的辉煌。而烧制琉璃瓦的技术,也随岁月的的征尘被历代所淡忘了。这些年大修土木,侯精子也突发奇想,就是想重新烧制出琉璃瓦,他觉得这绝对是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说干就干,他在自家的院里砌起了土窑,又弄来一堆废旧的柴油桶,将两端的铁皮剪掉,然后头对头焊在一起,立起来,就成了高高的烟筒。经过了一年多的折腾,侯精子终于呼叫着研究出来了,研究出来了。并把几块发黄发亮的瓦块拿给大家看,但世代种地的乡亲并没有人识货,只说与庙顶的瓦很象,但和人家的一不一样就不知道了。对于一门已经失传了一个多世纪的手艺,人们当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侯精子真的就重新找回来了。令侯精子更加失望的是,他背着那几块瓦块四处游说,从村里到镇里,竟无人理睬,更不用说投资了。侯精子只好偃旗息鼓,悄悄的去城里打工了。

没想到机会又突然间降临,大名鼎鼎的四海集团准备重建琉璃瓦厂,侯精子听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背着那几块他当年烧制的瓦块兴冲冲的来见四海公司的总经理杨春腾。

二抽子的办公室的门紧关着,侯精子抱着他的几块瓦不住地向里张望,偶尔会有人出来,马上又会有人被叫进去,侯精子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看看坐在自己前边的人还有四位,侯精子只好趁这个间隙观察着这间豪华的大厅。碎米色的大理石地面,打了蜡,光亮而油润。中间摆放着一盆一人多高的万年青,上面是金碧辉煌的大挂灯。正面的的墙上,一幅海上日出图,占据了整个半面墙壁,折射出主人宏伟的气魄。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宽敞的院子里停放着五辆高档的小轿车,侯精子只能认出靠北侧的一辆奥迪的标志,其他的除了知道肯定是好车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侯振阳。”有人在叫。

“喔,是我,我是。”侯精子赶忙答应。

“听说你烧制过琉璃瓦?怎么样啊?”二抽子就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见侯精子进来,劈头就问。

“喔是的,我研究过。”侯精子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出成品了么?”

“噢,是的,我都带来了,您您看看。”侯精子慌忙从他的黄书兜里往外掏那几块瓦,捧到二抽子面前。

二抽子拿过一块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又还给侯精子。

“不错,你坐。”二抽子指了指沙发。

“诶,好好。不客气。”

“我们四海公司决定先投入五百万,先使琉璃瓦厂在8月15日前投产,你看技术问题有保障么?”

“没问题。”侯精子立刻挺直了腰板。

“杨经理,你尽管放心,技术问题我包了。”侯精子信心十足的打起保票。

“好,现在建筑市场非常看好,琉璃瓦又是一个稀缺品种,经过我的调查,前景非常看好。以后你就好好干吧。”二抽子向侯精子伸出了手,算是送客令了。侯精子也立刻诚惶诚恐的把手伸了上去,在二抽子细嫩白皙的手掌上握了又握。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