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惹儿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没找到范盖之前，心无所主，只能任生活之水流淌哪里是哪里。

自去楚宫前多日寻找、等待范念、又遭大夫人打入柴房惩罚之后，寻找范蠡之心反而愈益上升，她几乎一刻也不想再在姜府待下去。

那天，当姜印又出远门之时，她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便穿街走巷、出了城门，却不知该往哪去？迟疑少许，只好慌慌张张地挑了一条道走去。

马队在霍管家的带领下晓行夜宿，一路顺风，只用了十来天就到了楚国。

方南、子规更感到，渐渐地，天更暖、风更软，山川大地处处都绿蓬蓬一片……

方南兴奋地凑近子规耳边说：已经进入我们故国了。

子规虽对故国并无什么概念，但心里也别有一番新奇与亲切。特别是进了楚国京城上邹后，俩人更是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马队终于到了“姜记”商铺，霍管家边操持卸货，边对伙计说：快察告老爷，货到了。

伙计凑在他耳边说：老爷来不了了。

霍管家惊奇地：为什么？难道……

伙计声音更小了：三夫人失踪了，府里已乱成一团。

霍管家惊讶地看着伙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方南、子规看着霍管家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想到他们尚未付钱，不禁有些发慌。

子规看了一眼方南，方南以眼神安抚子规后，走近霍管家说：霍管家，多谢一路关照。既然货已卸完，我们是否该……

霍管家猛醒般地笑笑说：呵、呵，三掌柜，一路辛苦了，账即刻就结。本该宴请三掌柜、大公子与伙计们吃顿酒席，可……

方南也十分热络地：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些急事，酒宴就免了，霍管家是不是……

霍管家笑笑说：也好，那就请三掌柜跟我来账房结账。

方南背着沉甸甸的钱袋与霍管家告别后，拉着子规与伙计们大吃大喝一顿后，继续南行。

出了上郧，方南、子规各自提出了不同的去向，方南想去越国卖马，说那里地熟人熟，能卖好价钱；子规怕去越国被官府认出，因此想到父亲故里宛去卖马，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方南说：我们卖马去的是市场，又不去官府，谁认得出！再说，即便被人认出也无妨，越国人谁不心向你父亲？与我们过不去的只是越王，他能去马市吗？

说着，他拍拍子规的脑袋：你小子，心倒仔细起来了！

之后，他又拿出一个说服子规的诱惑：还有，你不想慧游姐姐了？

子规虽已十几岁，可从少年到如今，除母亲之外，他得爱最多的就是慧游了，因此，每当他想念死去的母亲，便不由得想念不辞而别的慧游姐姐。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狠心离家而去？

方南一提，他立即说：当然想啊！可越国刀仔么远，慧游姐姐也不一定是回越国了。

方南说：她肯定是回越国了，你想，除了越国，她还能到哪里去呢？

说起慧游，两人的心不觉就越靠越紧，子规是单纯、透亮的弟弟对姐姐的依恋；方南则是为即将成婚的梦中人不明不白地离去而不甘。这点，子规自然不知道，因为当初，范蠡将慧游指婚给方南时，就他们三人在场。

子规不解地问：三叔，你说慧游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咱们呢？

方南隐隐感到慧游的出走与他有关，可无论是出干男人的自恋还是自尊，他都不愿承认，他宁愿相信慧游是因为夫人去世，伤心过度而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