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记”商铺的涂掌柜见“鸥夷子皮”商号门庭若市、出入的人们川流不息，他在商铺中坐立难安、如骨鲤在喉。下午生意清淡时，他忍不住步入隔壁的“鸥夷子皮”商号。

齐寅正带着伙计清理货物，一见涂季走来，他先嘿嘿笑了几声后说：啊，涂掌柜，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店串门啊？你先坐坐，等我把这点事做完再陪你……齐寅说着，又朝货架走去。

涂季也知趣地热络着：啊，齐，对，还应该称你为齐掌柜吧？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整日听着你们这边叮叮当当地敲打，说是在造马车，闲来没事，我也来开开眼。你忙着……

说着，他来到后院，看了一会儿鲁无造马车，既觉无趣，又摸不透他这邻居想干什么，于是，与齐掌柜打了个招呼后又走回“高记”店来。

涂季在店里还是坐卧不宁，他叮嘱伙计好好看店后，便沿着街上各个店铺闲串去了。

家里男人多，又都跑里跑外地忙个不停，做鞋就成了两个女人的一件大事。这天午后，范夫人又与慧游坐在院子里做鞋了，她们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不觉已到黄昏。

夫人擦擦眼睛说：看不清了，咱们收拾收拾做饭去吧。

慧游抬起头说：以前，我觉得自己不是做针线活的料，没想到夫人竞然教会了我。

夫人白了她一眼：傻头，女人不学针线活，难不成还去弄刀舞剑？这样的女孩，哪个男人敢要？

慧游心头一惊，一针刺破了指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夫人连忙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嘴中吸吮。

正在此时，听到方南在院外拍门大喊：大嫂，大嫂，我回来了。

夫人起身便去开门，她一见方南，便亲热地说：又来送盐了，看把这孩子累的。

慧游收起刚冈引发出来的心事，给方南端来一碗水，方南接过水几口就喝干了。

夫人拿块布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说：你大哥一大早就回海边了，慧游做的布鞋也忘了带去。

方南顿时喜上眉梢：给我们做新鞋了，刚好我们的鞋都破了。

慧游拿出两双布鞋：这是大人和子规的。

方南不由得问：我的呢？

慧游晃晃手中的鞋底：你的还在做呢，下次来就好了。

方南听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甜蜜。

范夫人已经看出方南喜欢慧游，她趁方南进屋，便将慧游拉过一边，说：方南这孩子真不错，跟老爷十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的。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挑个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

慧游听了，即刻惊慌起来，她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夫人说：夫人，我……

夫人不解地看着她：怎么，方南不好吗？

慧游连忙摇头，但又说不清回绝的理由。夫人看着慧游，她不像是因为害羞而拒绝，难道……

慧游慌乱地回避着夫人审视的目光，她借口去做饭，慌忙躲进厨房，却又放不下满腹的心事。心烦意乱中，不是倒了盆就是摔了碗，心情和杂乱的厨房一样，让她一时无法收拾。

涂季走访了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后，不得不壮着胆子向高印察报了。

那天，他哭丧着脸来到高府，高印一见他的神态就知道没好事。于是沉着脸问：涂掌柜是怎么了，霜打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