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诸校尉原是越王宫中的一名侍卫,曾因宫中一事受牵连,差点被勾践下令斩杀。王后见他机灵又忠诚,便暗中将他救了下来。先是让他跟着一名剑客学剑法,几年工夫他的剑术在越国便小有名气。后来,王后安排他到军营做了一个校尉。勾践对影子卫队有了猜忌后,王后就让余下的几个队员跟从诸校尉去军营当差。
王后始终没有忘记范蠡,她知道他的举足轻重。久无范蠡消息,又不知慧游跟着他们去了哪里,就派了诸校尉去渔村暗访。
诸校尉从渔村回来,向王后复命:卑职查遍了五湖所有渔村,也没有打探到范上将军的下落。只是,有一个渔村在传说,他们村中曾去过一位渔父,教会了大家养鱼、制陶后便飘然而去,大家都尊此人为财神。
王后听着,不禁起身踱步自语:……上将军——渔父——财神。少伯,你果然不凡哪……
她转过身来对诸校尉说:如今你在军中供职,如无重大事情,本宫不会调遣你,你要将影子卫队最后几人管理好,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诸校尉“诺”了一声,躬身告退。
月光下,慧游在清洗着一大盆衣服,夫人走来说:劳累一天了,明早起来再洗吧。
慧游用手擦擦头上的汗:晚上用水的人少,趁早洗了,明日就不用等水。夫人先去歇息吧。
夫人笑了笑说:也好,洗完就早些睡吧。
说完就朝自己睡房走去。慧游麻利地洗好衣服后,趁着月色,将衣服一件件抖开晾好。
夏夜闷热,加之单调又强烈的阵阵涨潮声传来,范念在房间坐卧难安,他信步走到屋外。举头望天,只见月光如洗,群星璀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欲回屋取剑,一享月下舞剑之陶然,蓦然间,阿光洗纱的身姿在朦胧的月影下呈现……是她吗?怎么会是她?……是真?还是幻?……范蠡本已麻木的心,就像一架毁弃的古琴,只被一双纤手轻轻拨弄几下,霎时间,那颤动的琴弦便将他埋藏心底的记忆、思念一丝丝地抽了出来……
范蠡呆呆地看着幻觉中人的举止、神态,描幕着她的柔情、风韵……
正要移步向前,慧游晾好衣服,一转身却见他痴痴地站在屋檐下,不觉意外地说:大,大人还没歇息?
这轻轻一声问候,却将范蠡从高空的琼楼玉笋掷向了荒凉的海滩,从诗意的幻觉拉回到无奈的现实。他慌乱地看了看慧游,只“嗯”了一声,便抬步朝海滩走去。
范蠡信步来到海滩,踱步望月,西施的问话幽幽传来:……大人可知那天边的月亮,为何生出了许多的皱纹?
皱纹,皱纹……
范盖替西施轻叹一声,自语道:是啊,月亮是因守着一份誓言而变老,月亮也会因绵长的思念而不圆……阿光,放心,虽说你走了,但你用琴弦缝住的誓言,我仍然会用一生来兑现……
范蠡不觉登上一块被潮水拍打着的礁石,他喃喃自语着:阿光,是我对不住你!战争、权力、争霸……与女人何干?为什么要拿你们去当牺牲品?不该啊!不该!
一个浪头打来,范蠡脚下一滑,跌坐在礁石上,海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舔了舔嘴唇,又咸又涩。
顿时,思路如潮水般涌出……
第二日一大早,范蠡就出门了,他沿着海岸北去,一路无人,一路荒滩……
中午时分,他终于见到一个村落,便缓步走了进去。只见一间低矮的房屋前砌了一个不大的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陶罐。
一位老汉正在煮盐,炉前为他添柴的是一位壮壮实实的小伙子。小伙子似乎不像老汉做事那样专注,他蹲在炉前,眼睛却望向远方,现出一副游离的神态。
老汉正要转身取水瓢,站在一旁观察已久的范蠡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替他加进陶罐中。
老汉看了他一眼说:外乡人,你眼里真有活儿啊!可惜,在这穷海滩你是找不到活干的,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去别处找吧。
范秀笑了笑问:请问老哥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