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轮机员
杜班长带着展宏图来到了油库主任办公室。
油库主任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很旧的办公桌，那桌子的边角都已磨损，漆面也脱落了不少。
办公桌上放着一瓶墨水，那墨水瓶的瓶口还残留着干涸的墨渍。旁边有一个竹制的笔筒，笔筒里放着一支钢笔。
此时，坐在桌后的油库主任看上去有五十来岁，高高的个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他膀大腰圆，身材壮实，满脸的络腮胡须，犹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为他增添了几分粗犷。
他那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犀利，透露出智慧与阅历。
杜班长和展宏图走进主任办公室时，油库主任正伏在办公桌上埋头看文件，神情专注而严肃，完全沉浸在文件的内容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俩进来。
“李主任，我有事找你。”杜班长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了许久，见油库主任仍埋着头全神贯注地看文件，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听见杜班长的声音，油库主任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眼神起初还有些迷茫，待看清杜班长跟展宏图必恭必敬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时，就放下手上的文件，然后问道：“老杜，你跟宏图来，到底有啥子事呀？”
杜班长开门见山地对油库主任说：“李主任，宏图不能在食堂当炊事员了，你给我们炊事班换一个人吧。”
油库主任以为展宏图不喜欢炊事员这份工作，没有好好干，让炊事班班长生气了，就语重心长地开导展宏图说：“宏图啊，你可要热爱工作呀，不管做啥工作都要用心去好好干。再说了，当炊事员有啥不好的？不瞒你说，我的第一份工作做的就是炊事员，我至今还为我自己能做一手好菜沾沾自喜呢。还有啊，家喻户晓的大唐英雄薛仁贵你总晓得吧？他刚当兵的时候当的就是伙头兵，也就是现在的炊事员。你瞧瞧，炊事员，挺好的一份工作嘛，只要用心，也能有大出息！”
“李主任，你误会了。”炊事班班长见油库主任误会了，忙不迭地解释说，“宏图不是不喜欢炊事员这份工作，相反，他非常热爱炊事员这份工作的，平日里那股子认真劲和热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宏图既然喜欢这份工作，那你还带他来干嘛？”油库主任不等炊事班班长说完，就忍不住发起火来了，“你以为我们油库有个贮存人才的仓库呀？你们炊事班想换人就换人呀？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现在还愁人手缺得很呢，生活船上的老郑天天催着向我要人，卸油班的老赵也不停地催着向我要人，我都正犯愁找不到人呢，你现在又来烦我。快把宏图带回去，别再来烦我了。”
油库主任的脸色变得阴沉，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李主任，我哪敢无缘无故来向你换人呀？宏图是很热爱炊事员这份工作，可他文弱无力，连炒菜的锅都端不起来……”杜班长一脸无奈，接着就把展宏图跟张厨师学炒菜端不起锅的事和展宏图跟自己学做馒头揉不出面筋的事向油库主任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得详细又急切。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李主任听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很生气地望着展宏图，“宏图，你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子汉，怎么还没有娘们的劲大？你是怎么搞的嘛？”
李主任的目光中充满了责备和不解。
“我……，我缺少运动弄的。”展宏图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若蚊蝇，满脸通红。
“唉，你已经这样了，我生你气也没用。”李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语重心长地对展宏图说：“宏图啊，正好生活船上缺位轮机员，我看你头脑灵活，应该能胜任。你明天就去生活船上找郑船长报到吧，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做得来的。好好干，别再让大家失望了。”
“那我们炊事班也缺个人呀。”杜班长一脸焦急地望着李主任，眼睛里满是期待，“你也得给我们炊事班调个人来呀，不然我们的工作可不好开展。”
“回你的食堂去等，等我手头有人了，我再给你派去。”李主任皱了皱眉头，朝杜班长挥挥手打发道，“我这也正为缺人的事头疼呢，你别在这添乱了，赶紧走。”
“早知空手而回，我就不带宏图来了，真划不来！”杜班长后悔地嘟囔着，一脸的郁闷和无奈。
他摇摇头，带着满心的失落，回食堂去了。
第二天上午，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展宏图拿着调令，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了油库的码头。
油库的码头十分宽敞辽阔，码头上泊了一个大趸船和一个小趸船。
大趸船上稳稳地停靠了好几艘硕大无比的装运燃油的大轮船，那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座钢铁巨山，这是展宏图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轮船了。
群力山油库埋在山下的那些巨大油罐里的柴油和汽油，有不少是由这些大轮船不辞辛劳地从九江炼油厂千里迢迢运过来的。
它们在江面上乘风破浪，为油库的正常运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在大趸船的下游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泊了一个相对较小的趸船，那个正等着展宏图来报到的生活船就静静地停靠在那个小趸船旁。
展宏图老远就瞧见那艘静静停靠在小趸船上的生活船，在微微起伏的波涛摇摆下，轻轻地晃荡个不停。
那只船不停摇晃的姿态，让他的思绪瞬间飘飞，突然想起了他在《付昌华诗集》里读过的一首《你是一只船》的诗，便兴致勃勃地高声念了起来:
你是一只船，
挂靠在沉睡的港湾，
月亮给你罩上朦胧的帐纱，
波涛就是你的摇篮，
你在梦中怀抱着美好的理想，
静静地等待在黎明醒来。
你是一只船，
挂靠在醒了的港湾，
大海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黎明驱散了无边的黑暗，
你放飞了心中的梦想，
你升起了希望的风帆，
你在朝阳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你渴望着彼岸将要起航扬帆。
你是一只船，
张开了理想的风帆，
驶向了汹涌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