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71)
二、金钱效应再德姑娘为了寻找一个可怜的“空间”、可怜的“梦”走进了城市。梦毕竟是虚幻的,飘渺无迹的。抓住“梦”,是一种辉煌,失去了“梦”,则是一种毁灭。对进城当保姆的姑娘来说,为虚幻的梦而来的并不多,“实惠”,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实惠,则是更多的小保姆冀图抓住的东西,因而,类似再德的小保姆在保姆大军中只能算是一个较为特殊的角色。
实惠是什么?是希望。具体地说,就是金钱。钱,意味着富有,意味着身价,意味着对物质的拥有,而对小保姆来说,则意味着生存。
钱是什么?字典里的注释是货币;莎士比亚则说:钱是神!但钱,有时也是困兽,你稍有不慎,它就会吞没……
香儿效力的那个家庭,可以说是个残缺的家庭。它残缺的不是物质,彩电、冰箱、音响、录像机,这个家样样俱全。它缺的是情感。
女主人是个十足的舞迷。舞场上她是皇后,自然也是无数风情男儿追逐的猎物。
于是,她很快有了中意的情人。
但女人钟情一个男子后最终目的却是“结婚”,因而,她向丈夫提出离婚了。使她感到极度的失望是法院不予判决,理由很简单,她没有一个足以使法庭作出判决的因果关系。
这女人不愧是高手,很快想出了一个可能会使法庭“就犯”的妙计。
一天夜里,她奇迹般地没去跳舞,却把丈夫支派出去了,然后也是破天荒地把香儿拉到她的跟前,又是亲热地称妹,又是无微不至地问寒问暖,倒弄得姑娘浑身不自在起来。罢了,她眼珠一阵挪动,蓦地问道:
“香妹,你想发笔财吗?”
姑娘被这急转直下的话题弄蒙了,半晌无语,只是用一种闪烁不定的目光盯着她。
“小妹妹,不要这样看姐姐,我是看你在我家太勤劳了,想报答你一下。”
姑娘有些感动了,问:“不知,不知怎么发财法,我人愚笨,也没个特长……”
“很简单的事,真的很简单……”接着,她便附在姑娘耳边低语了一阵。
香儿脸色变了,绯红绯红,忙说:“不不,我,我还是姑娘家,使不得,使不得……”
女主人诡谲一笑:“只要你作一下证,我给你一千元,事情成功了再给你五百元。”
一千五百元可不是小数目。她父亲是铁匠,锤落三百六十个日头也不够这个数,而她,按照每月四十元工钱计算也要整整干三年呀。姑娘沉默了片刻,说道:
“让我,想想,想想……”
“也行,最晚明天早晨给回信,不然,我就找别人了……”
半是引诱,半是威逼。
第二天清晨,姑娘来找她了:“好姐姐,这事我干了,您可得为我保密。”
女主人拉着她的手说:“放心,小妹妹,我知道你会干的,只有傻瓜才不干呢。”
当天上午,女主人又一次向法庭递交了离婚申请,理由堂而皇之:他们的婚姻中有第三者插足。妖女就是她家的小保姆……
法庭传讯了男方。这个老实笃厚的男人先是惊慌,继而大叫道:“胡说,全是胡说,这是根本没有的事,不信,你们可以问姑娘……”
香儿被传到法庭,她说:“我,我不好,我做了可耻的第三者……”
法庭问:“你们是什么时间开始这种关系的?”
姑娘勾着头:“上个月的一天下午,我,我正在厕所洗澡,没想到他提前下班回来了,于是,他,他就一把抱住了我,我反抗,打他、骂他,但他还是把我抱到床上给……我好疼,好疼,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哭得好生好生伤心……”
“以后,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发生过,也是一天下午……我反抗,但他的力气太大了……”
姑娘说罢,抽泣开了。
法官是敏感的,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第三者插足的问题了,而是一起强奸案件,于是立刻又传讯了男方,然而,他却矢口否定……
最后法官为了澄清事情真相,只得对姑娘进行一次检查。当她被两名女法官送进某医院妇产科时,姑娘却拼命挣脱法官的手朝楼下冲去。当女法官追到她时,她讲出了事情的真相:她和女主人的那场黑交易。她说她先前的口供全部是按照她设计好了讲出来的……
法官问:“你还是姑娘,不要名声了吗?”
她说:“主人跟我讲,事情办成后再给我找一家雇主,老家隔得远,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
“……”
女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以诬陷罪判处了拘役六个月。保姆香儿因认罪态度好才免遭起诉……
这场闹剧在导演者和演员的悲剧中落幕了,然而;留给那些财迷心窍者的启示是深刻的。当然,进城当保姆的姑娘们大凡都是想赚点钱,但也不是每个想赚钱者都和香儿一样贪心和愚蠢。对于众多的小保姆来说,她们是勤劳的、自尊的也是自爱的,她们是在用汗水冲刷着贫穷阴影。
小保姆张小枝,是个寡言少语但也十分惹人喜爱的姑娘。她向主人提出,每天晚上七至十点钟能否放她的假?主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他们认为姑娘来自乡村,都市对她是新鲜的,晚上出去看看电影甚至跳跳舞又何尝不可呢?但有一天夜里,主人带孩子看电影回家,却见小枝在扫马路,赚外快。尽管她照护孩子从没出什么差错,主人还是有些不悦,对她说:“你既然想扫马路我们就不留你了,一心分两头,孩子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小枝眼圈红了。
主人见状,觉得姑娘有些委屈,便追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强化劳动负荷?
姑娘流着泪对他们说:“我妈瘫在床上两年多了,我要赚钱给她治病……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死了,我,我不能再没有妈妈……你们看在我和孩子的感情上原谅我吧……”
主人还能说什么呢?姑娘还只有十六岁,就过早地领悟到了生活的艰辛……
笔者与小枝姑娘有过一次谈话。
“你来城市几年了?“
“三年。”
“那么就是说你十三岁就来了?”
“来的那天正是我的生日。”小枝说,妈妈说要为我做生,我说,您就为我一路平安烧炷香吧。这样做生我忘不了,也最高兴。”
“你应该听妈妈的话的。”
“可那时家里还欠诊所五十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