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78）
并非论证“远方”的秘密
当笔者将要为本文打上一个句号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伟大的哥伦布。那是怎样的一页使人激动不已的历史啊！当他和他的伙伴们从美洲凯旋而归，穿过塞维利亚和巴塞罗那的街道时，当他和他的伙伴们把数不清的稀世珍宝、珍珠翡翠、黄金白银炫耀般地展示出来时，整个西班牙，乃至整个欧洲为之癫狂了。他们征服千难万险，探索人类未来，开掘地球秘密的丰功伟绩，顷刻间被淹没在人们的“黄金梦”里……
于是，贪欲的人流从四面八方鼓动起来，纷纷效之，大兴土木，造楫鼓帆，涌向美好的黄金彼岸……
黄金，是迷惑这些梦幻者的诱饵！
当然，如此这般遥远而飘忽的诱饵，往往给想象家们带来的却是绵绵不尽的痛苦甚至悔恨……
在西班牙，历史大概无法忘记哥伦布同代人中许许多多的悲剧！
然而，有趣的是，人们世世代代也没有放弃对梦幻的追求，无论在欧洲，无论在东方，自然也包括泱泱之中国……
其实，我们仔细一想，这实际上也是人们对“远方”的一种追求、一种渴望。
“远方”是什么？远方就是梦幻。
越远越使人们感到神秘，越远越使人感到朦胧，越远也越使人想拥有“远方”……
“乌托邦”是莫尔的远方，“桃花源”是陶渊明的远方。可是，也是一代又一代人的远方。莫尔去了，陶潜也去了，但他们“制造”的远方却留下了，附带着迷人的诱惑。
远方的梦土也许有神仙，可怜的东方朔荡遍了远方，依然空怀一腔愁怅。
秦始皇暮年的远方是拥有长生不老的“仙丹”。他把苍老的血肉之躯自锁在魔宫般的石壁之中，但他还是没有逃脱“死神”的审判，悲怆而饮恨死去，然而求“仙丹”梦魂不死，依旧困扰了一代又一代“真龙天子”神魂（许达然语）……
远方，困扰着整个人类。
远方，也困扰着中国不安分的现代人以及只能用亿才能计算的农民和偏僻村落与山庄……只是他们的远方远不如莫尔、陶潜乃至秦始皇的远方一样动人，一样虚无，一样充满了迷雾般的光环。
改革开放，给古老的中国带来了希望的转机，给农民也带来了最崭新的、最真实的、最实惠的“梦幻”——发财致富！因为贫穷，使他们总认为天是那样的小，地是那样的窄；因为改革使他们懂得了“天”是可以上去的、地球不是方的、不是长的，而是圆的、椭圆的……
于是，他们为了那看得见摸得着的梦——金钱——便涌向了广袤无垠的都市……
——城市，就是他们心中的“远方”。
——城市，就是他们心中的梦土。
——城市，就是他们心中的“黄金彼岸”。
——城市，就是他们显露身手的崭新舞台……
值得探讨的问题，只是他们在这块“远方”的“梦土”上、舞台上表演的剧目是什么？打扮的角色是什么？
他们已经涌进了城市，他们还在继续涌进城市……
因此，我们在客观地书写他们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时，也应该客观地展开他们为社会为城市留下的一串串脚印：那堂堂正正的脚印，那歪歪斜斜的脚印，那执著追求的脚印，那卑劣丑恶的脚印……
无可非议，无数“黑人”，尽管不能排斥他们有“淘金”的目的（尽管这并非坏事，国家不是鼓励他们进城吗？何况国家富裕的标志之一，也包括单个的富裕呢？）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黑人”中的精英，却把进入城市的最大收获列为一种对知识、对现代意识的捕捉。本文中的那个“断臂女神”，不是已经为此作证了么？“黑人”照样懂得对人生的追求，懂得利用种种手段来实现自我价值，哪怕坠入了误解的怪圈，仍然无法改变他们的初衷。譬如“酒吧小姐”就又是一个典范。他们也是“黑人”在城市生活和文化氛围熏陶下塑造自身的典型。因此，我们有理由说，走出千百年闭塞的乡村，到大世界中去感受现代生活，这是农村青年思想情绪的主流（不包括他们的长辈）。
不过，无可否定的事实是，大多数的“黑人”青年并没有都达到“断臂女神”“酒吧小姐”这样高一个层次，但他们的那种类似他们的“思想情绪”却是或多或少存在的。也许他们对“价值观”、“抱负”这些词组也一窍不通，然而，还有一个无可否定的事实是，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全部汗水乃至生命，在换取一扎扎金钱的时候，同样也在为这座城市做出着非凡的贡献。譬如建筑队建造的高楼大厦，“小保姆”缓解了城里人高节奏生活中的紧张强度……正如一位城市研究者说：“黑人口”正用他的力量、他的勤奋，征服着城市，城市也愈来愈明显地显示着他们生存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其实，“黑人”涌向大都市最大的贡献还在此。
不管他们涌进城市的目的是什么？又干些什么（且不论罪犯），但客观上他们起到了缩小城乡差别、调剂劳动不均衡的作用……
当然，“黑人”的大量、盲目、无计划地涌向城市，也在无情地破坏着城市的生态平衡，给城市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混乱与压力。
蔬菜不断涨价……
议价米、议价食油成倍涨价……
“黑劳动力”与城市“待业青年”的碰撞……
甚至连市内公共汽车票的大幅度提价，都无不与“黑人”的大数额涌进有着紧密的联系。
有人说，大都市在“黑人”的重压下艰难地喘息着。
也有人说，大都市里“黑人”意识狭隘、甚至野蛮地生存竞争，使都市难有宁日……
这些虽有失偏颇，但也不无道理。
其实不然，人们感觉得最明显、最强烈的还是极少数“黑人口”们的一种故意对都市的“破坏”与“戳伤”，那便是犯罪！
他们给城市带来的灾难也是不可低估的。
都市人其实极负同情心和人情味的，然而，这些犯罪丑行的不断曝光、不断滋生，淹没了他们对他们中间无数“悲哀者”的怜悯，淡化了他们对他们中间许多“可怜人”的信任……
本文中所述的卖淫女郎陆瑛、王青青，诈骗人物邓伟、黄革新，还有盗贼尹少峰、王苕货之流只是笔者采撷的几个缩影。仅据武汉市公安局有关资料表明：六十万暂住人中(不包括大量未经派出所登记造册的“黑人”中的“黑人”)就已经暴露出来了数以千计的罪犯（不包括隐藏的祸水，那将是一个更充满恐怖的数字），他们犯下的五花八门案子八千余起，占全市整个案件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上；而一九八三年全市暂住人口（即“黑人口”）中，作案却只有两千余起，五年间增加整整四倍，增长率为百分之二十五……
我们在展示“黑人”对社会、对都市的贡献的时候，对他们的另一面也不能表示沉默与宽容。
因此——
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随时可能产生犯罪的群体！
我们不能不说，这是大都市的一群不祥之星！
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股黑色的漩流！
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恐怖的现实……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些“黑户”仍然以无法遏止的速度向都市进发，而杀人、抢劫、诈骗、流氓等犯罪活动也随之在疯狂地增长！对大都市民及国家财产造成着严重的威胁！尽管公安部门采取了许许多多的措施，诸如突击行动、点面打击、强化管理、普遍清查，但收效甚微，犯罪势头仍呈膨胀趋势……
罗曼·罗兰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自由，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我们可不可以说，改革开放，啊，多少罪恶，正假汝之名在泛滥呢？
现在，摆在都市面前的是起来行了！
刻不容缓！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