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49) - 刘爱平作品选集 - 刘爱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零二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49)

二、不谈爱情,万县妹子的征服家,对于一个领略了城市优越的“黑户”姑娘来说,确实具有一种超生理甚至超自然的魅力。不过,她们冀图成立家,但是不是每一个为之奋斗的人所采取的捕捉手段是同样的。如果说b姑娘在谋求家的过程中,痴愚至极,令人扼腕叹息,那么,本节中将要出场的何岚岚如此大胆而放肆的进取之精神,就令人咋舌不已了。她不像b姑娘那样盲目,她捕捉“爱情”猎物时,眼睛总是一片雪亮,外泄着“机警”与“智慧”。

何岚岚当然比b姑娘有造化,她混迹于大重庆不过两年,却已拥有了一个足可以供她花天酒地穿金戴银的家了,而且过得自由自在,丈夫从来不敢对她稍有不恭。当然,这与她有一副天生的美丽的面孔不无关系。不过,造物主对她确实有些偏袒,她身材修长,胖瘦适中,肌肤白皙而细腻,眼睛如月,鼻直如笔,薄唇小巧而红润,尤行动举止,闲谈深聊,无不显示出一份女性的优雅、大方,甚至高贵的气质。用那帮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们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身上该凸起的地方顽强地凸了起来,该紧缩的部位又恰到好处地紧缩了。总之,这是一张充满了欺骗魅力的面孔。不过,她眼下尽管过着一种无数都市女性无法攀比的养尊处优的生活,然而,她总忘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件偶然的事件,因为有了那些“偶然事件”她才获得“必然”的今天。

她出生在四川的万县,也长在四川的万县,直到今天为止,她还从未离开过四川的万县。但是,她总希望能出去看看外面的比万县更大的世界,而地处长江上游的大重庆又是她从小就神往的地方,可惜,她父母都是一家街办小厂的工人,既没有远差重庆带她一了心愿的机会,又无让她专程一游重庆的财钱。然而,少女的梦是顽固的,是不容易抹掉的,她十八岁的那年,报考大学名落孙山,她不免有些痛苦,便向父母提出上重庆一游的要求。父母见她终日精神恍惚,怕她闷出病来,便七拼八凑两百四十块钱,把她送上了远去重庆的客轮。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且是独身旅游。

那件“偶然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天下午,她上船不到五、六小时,突然发现放在衣袋里的全部财产不翼而飞。她惊呆了,半晌没法动弹,等她“醒悟”过来时又不知该哭还是该叫!她想对左右的乘客说出自己的遭遇,但却怯场,她想去找船长或者乘警,又不知门在何方。于是,她独自一人来到船尾时,眼睛便潮湿了。船刚离开万县,她该怎么办呢?深秋的傍晚寒气逼人且下着毛毛细雨,船尾仅有她一人。她怏怏无力地斜倚在栏杆上,暮霭沉沉中,那颔首凝视江水的姿影,被一种忧伤的氛围笼罩着,尤其是她长长睫毛上闪动着的几颗晶莹的泪珠,更能打动他人的衷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潇洒的青年男子来到她的身边:“妹子,你好像有心事?我能帮助你吗?”

她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忙又勾下了头。

那男子说道:“我叫朱宏,武汉人,在重庆工作,这是我的工作证……请相信我不是坏人。”

她不知是被他烫金面的工作证征服,还是被他的热忱与真诚所感动,含在眼眶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洒满了美丽的脸颊,为她整个表情更添了一份忧郁的风采。

“说吧,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说出来了心里会舒坦些的……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一个朋友。”

姑娘把目光投向了暮雾。沉吟了片刻,向他诉说了她的不幸,罢了,无不凄惶地道。

“我,我突然想到了,想到了死……”

那男子一拍栏杆,惊讶地说道:“死,你想到了死,遇到了这一点打击?”

“可是,我半分没有,又怎么活呢?”悲戚之情把她的声音扯得一片颤抖。

“重庆你还没有看到,死了不觉得遗憾吗?!”

“可是,可是……”

“你真软弱,人一生中不知要遇到多少险恶,这一点不幸都经受不了,你怎么迎接未来的一片光明?再说,上帝创造一个人并不是要她什么都没有干成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去把它的赐予归还给它呀,更何况你还是这么年轻,这么美丽昵?”他说得极真诚,极富情感。

她的目光不知何时从暮雾中收回,落到了他那颇具男性魅力的脸上,而且表情再不像先前那样忧郁和困惑。

“这样吧,一路上有我作伴,你饿不了肚子,到了重庆就到我单位女职工宿舍住下,权且说是我的妹子,好吗?相信我吗?”

人到了这种地步不相信怎么办?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朱宏是个很好的青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重庆来的。一路上,他对她照顾得十分细微而周到。到了重庆,又是带她逛商场、看大桥,又是陪她进公园,坐游艇……而且对她十分尊重,像兄长亦像朋友。

她在重庆玩了十余天,回家时,他给她买好了船票,并送给她一百块钱作途中零星费用。在嘉陵江码头边告别时,她激动得哭了,哭得好厉害好动情,她发誓永远不会忘记他。回到万县,她才突然感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于是,她熬了两个通宵,跟他写了一封长长的求爱信……

她很快接到了他的回信。

于是,他们恋爱了。

大约信来信往地过了两月,何岚岚忍受不了这般恋爱的寂寞,便只身再下重庆来了。她事先没给他写信,想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方式使恋人大喜大惊,可殊不知朱宏已经出差上海。朱宏的几位女同事把她当做他的妹妹陪她上了几次街,夜里又带她进了两次舞场。后来,她对地形熟悉了,便独自一人上街。朱宏不在,心里颇觉寂寞,免不了又去了几次舞厅。她长得年轻漂亮,且说一口很纯正的普通话,虽穿着一般,但在舞场里仍有鹤立鸡群之势。她进舞场,总有那么多英俊洒脱之士频频邀她入池,且少不了到冷饮厅一坐。慢慢地,她便感到了她在男人中的价值,也感到了重庆不但有属于它的繁华,属于它的霓虹灯,属于它的嘉陵江和美丽的雾,而且人热情,情趣广泛、夜生活丰富多彩。生长她的万县,虽算是一个不错的中型城市,与重庆相比却又有天壤之别,于是,她便暗暗思忖,我若能在重庆长此生活下去,将是一件终身乐事……

就在她等待朱宏回来的日子里,也发生过两起大煞她兴趣的事件:她在舞池里快活得像神仙,骄傲得像公主,可是,在出了舞厅回宿舍的途中,却被公安局巡逻人员以深夜出游行动可疑且户口不在重庆为由带到派出所审查了两次。也正是这两件事,促使她下了一个决心,结婚,赶紧结婚!在重庆有了一个家,将会使她生活中减少不少的麻烦……

又一个五天后,朱宏终于返回了。两人惊喜地拥抱、亲吻一阵后,她向他提出了立即结婚的要求。

他感到太突然了,说:“还早,你只有十九岁,拿不到结婚证的,而且,我暂时还分不到房子,手里的存款也十分有限……”

她固执地说:“我可以假报年龄,住房可以租,只买一张床就行了……”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不欢而散,她赌气走了……

但是,她没有回万县,一想到那凹凸不平且弯曲窄狭的街道,一想到她爹妈勤扒苦做一生仍然栖居在一间低矮的小屋里,她的心便整个儿碎了。她得留在重庆,她决不重蹈父母之覆辙!当天夜里,她在旅馆订好一个低等的铺位后又进了舞场。当一个个男士围着她旋转的时候,她又飘飘然了,白天里的一切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终于有一天,一个很时髦的姓黄的年轻男士问她:“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她已经不再是初来乍到时的那个万县妹子了:“什么样的朋友。”

“当然,当然是以后要和我结婚的那种。”

“你干什么工作?”

“一家国营公司的职员。”

“你有多少钱?有多大的住房?”

“……”

“好吧,我不伤害你,做舞友吧。”

她已经感到钱和房子的无比重要了:那象征着富有和家庭。她已经亲眼目睹了跳罢舞,有人走回去,有人坐“麻木的士”回去,有人则坐豪华“皇冠”回去。这就是差别。而这些差别的背后,不正是由金钱在操纵着吗?

她在那家低等旅馆住了二十余天,没去找过朱宏一次,倒是有不少的舞伴纷至沓来,来向她求爱,来向她乞求“施舍”,占点儿便宜,享受一两次露水之欢。她像盘诘黄某一样盘诘他们之后,婉言拒绝了。她不会在他们手里失贞的,她知道这东西重要。不看准目标,失去贞洁便可能失去了一份重庆“成家立业”的希望。

她终于有幸在舞厅里认识了个体户大亨段某。

段某二十八九岁,个子矮小而精瘦,且长着两条盘腿,形象奇丑,但他经营着一家服装店零售带批发,家底不下一百万,而且还修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威风气派,可算得上重庆巨富之一了。那晚,他刚向她提出那要求,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没想到一个沉鱼落雁般的美女倒进他丑陋、干瘪的怀抱竟如此顺坦,不免滋生出了几分惶恐,抖出了几句真话:

“我,我已经有老婆了。”

“你不知道处理掉?”

“她没骨气,死皮赖脸。”

“这不要紧,慢慢来,得有耐心。”

“我还有一个儿子。”

“养着,你有的是钱。”

“你……你真好,今晚就去看看我的洋楼吧。”

她想了想,说:“不,去那儿之前,我还得办好一件事,但要花一千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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